公输灵宝趴在地上边画图边说,“我不会乐器,这山里也没人会,好久没听到音乐了。”
夜风习习吹来,现在龙白月一身清爽,待在这亭子里就是享受了:“紫眠说这是后蜀皇宫里才有的水殿,我以前唱的词里也有。”
“哼,这有什么希奇,”
公输灵宝得意的轻哼,“那水殿就是我先人建造的,我这座不过形制上小一点,却改进了很多地方呢。”
后蜀是前朝乱世中的一个国家,当年其后主偏安一隅,在奢侈中败亡。
传说那后主曾在后宫里建造水殿,夏季与妃子一起纳凉,为此本朝的大学士还写过一首艳词。
那艳词龙白月十三岁的时候就学过。
想到此,龙白月微微一笑,手指按住琵琶弦,开始轻轻弹拨《洞仙歌》的调子。
她对公输灵宝说:“我弹支曲子给你听……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
歌词应情应景,龙白月边弹边唱,圆润甜美的歌喉吸引住公输灵宝:“……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暗中有不少人影悄悄靠近水亭,围在四周屏息聆听——是被她的歌声吸引来的吧?对呀,紫眠也一定听得见,不妨再唱远些,算报个平安吧。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正文第二十二章墨家
“你看,这叫秧马。”
公输灵宝骑在一个怪怪的木凳子上对龙白月说着,“我前些日子做的。”
这凳子真是丑得慌,凳子前面安着个马头,底子像只两头翘起的船,公输灵宝跨坐在上面,身子前后直晃荡。
龙白月已经当了好些天的丫鬟,整日也没啥事可做,感觉天天就是陪着公输灵宝在玩耍。
她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敷衍着点点头。
公输灵宝的眉毛刚被龙白月修过,此刻正敷着两片泡过花露水的蚕茧镇痛。
她抓着马头用力晃荡着身子,移动秧马靠近龙白月:“这是给农人起秧时用的,底做成弧面,便于在水田里滑行,用来捆扎秧苗的稻草可以塞进马嘴里,秧苗根上若有泥水,打打马头就可以清干净了,厉害吧?”
“不错不错……”
龙白月敷衍着偷偷移动脚步,往空地一边关押着紫眠的木屋靠拢。
十几只散养的鸡公鸡婆咯咯咯的抖着翅膀跑来,围着骑秧马的公输灵宝打转,场面滑稽得紧,公输灵宝却浑然不觉,兀自一本正经的跟龙白月说话:“前阵子看到山下的婆婆起秧,腰都快弯断了,我做好这个给她,明年就能派上用场……若是真好用的话就多做些,推广推广。
看,要是把脚踩在这里,蚂蝗都咬不到,我最怕蚂蝗了……呃?脚踩不上来?看来还要改进……喂,你是不是又要找那个臭道士讲话?!”
龙白月见凌波微步被看穿,索性大步流星的走到紫眠木屋前。
此刻紫眠正站在窗户前打量公输灵宝的秧马,龙白月走到他面前笑着搭话:“真是滑稽的玩意儿,对不?”
“不,这是个好东西……”
紫眠沉着脸若有所思的问,“你喊她宝公子,她姓宝?”
龙白月因为紫眠的认真愣了一下:“不,她叫公输灵宝,姓公输。”
公输灵宝看紫眠二人竟然在亲密私语,很是不甘——她可不允许自己被无视:“喂,臭道士,不许你跟本公子的奴婢说话!”
一向待人冷淡的紫眠这次竟然意外的答话:“这位宝公子,喊本大人臭道士,你又是什么来头?”
公输灵宝被激怒,扬起拳头:“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哼,最讨厌你们这种沽名钓誉的家伙!”
“沽名钓誉?”
紫眠笑笑,看着骑在秧马上晃荡的公输灵宝,居高临下的反击,“才能受到圣上赏识,入朝为官,怎能算沽名钓誉?”
“少吹嘘!”
公输灵宝冷哼一声,冲他翻个白眼,“真正有才能的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儒家道家,而是我们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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