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点点头,跟着说道:“戏摊子前停着一顶轿子那是多大的动静呀,结果大家都被吸引来了。”
“人越聚越多,我们唱到最后,那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啊,好多大娘都感动的哭了,”
公输灵宝很无耻的自夸,“到了结尾处,天师要强行打散那丈夫魂魄的时候,就听见轿子里的人喊了一声,跟着有人大叫——夫人昏过去了!
然后好多大娘就哭喊着张牙舞爪的打上来了……”
看戏的果然是傻子……
“她们把天师的傀儡抢下来乱踩,挤翻了我们的摊子,宝儿演天师,比较惨,脸上还挨了几拳。”
“是啊,真倒霉,戏也没演完,最后那幕‘化蝶’都没唱到……”
宝儿抢过公输灵宝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自己那杯太烫,她要喝凉的。
亏了没唱,龙白月翻了个白眼,不评价她们拼凑嫁接出来的大戏。
这场土雨又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停住。
翌日五更,风里不再扬尘,天刚蒙蒙亮,值夜的兵卒将城门拉开,拉动城门引起的风将地上的积尘卷起来,又扑了他们一脸。
兵卒咳嗽两声,举起手在面前虚晃几下,微微张开眯起的眼睛。
城墙脚下的积尘里蜷着许多尚在睡梦中的人,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残破的秋衣也是土黄色,皱巴巴好似蝉蜕。
谁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是在何时静悄悄的来到城下,聚集在墙根边等着城门打开——第一批从北方撤下来的老兵回来了。
这几日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太阳在灰暗的云气里发出白光。
紫眠又爬上城头——土雨停歇,他再观察一下,就可以回司天监与同僚拟订奏折呈报此次天象了。
与紫眠同来的贺凌云陪在他身边,百无聊赖的伸出手指,在城墙砖上的浮尘里写诗: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
杀人莫敢前,须如猬毛磔。
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能归。
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解歌舞。
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在一块砖上写完整首诗,字迹凌乱相叠,什么也看不出来。
贺凌云索性把砖吹干净,再换上一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凌云。”
一边的紫眠轻声唤他,将贺凌云的思绪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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