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个留着一撇胡子中年大叔,他站在最前面,双手叉着腰,喝然问道:“谁是钟语轩当事儿的——”
其他听客见状,像是老鼠遇见猫一般往两边散开,给说书人钟先生让出一条格外宽敞的路。
钟先生擦着汗,连滚带爬地走到中间,低三下气地笑着说:“我,我是。”
领头官兵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懒散道:“近些日子有百姓反应,钟语轩内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意图谋反……我今日是正是来奉旨抓人的。”
钟先生闻言,吓得跪地不起,嚷着说自己冤枉。
领头官兵才不管他冤不冤枉,上头下什么旨,他就做什么事。
只抓一个说书人肯定是不够的,领头官兵扫了扫周围,然后转身命令道:“凡今日在钟语轩听书的,皆押入天牢——”
“是——”
众人得令,钟语轩外倏地冲进来百来官兵,将其他听客,连同阿醺一起押走。
有不服者,义愤填膺说他们乱抓无辜,目中无法。
一听此话,领头的不乐意了,恼然道:“帝都之中最该遵的就是法,我今日既然来抓你们肯定是依法办事,待一一审查后,判定无罪者自然会将你们放了!
你若是觉得不服,就是对皇上不服——”
那人听后,理亏住声,其他人也跟着频频低下头不敢多言。
天牢内,满墙的刑具,地面上是锈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今天是阿醺被关进天牢的第三天,也是药效过后,毒的第三天。
大概第一天的时候,沈稳给她吃的药,药效还尚有一些,因此没那么难受。
可是之后的第二天明显痛苦得多,倒是勉强能休息片刻。
然而这第三天,她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夜色愈加浓郁,天牢里其他犯人大多已经沉沉睡去,只有阿醺忧虑重重不敢闭眼。
果然,没多长时间,她身上便隐隐难受,隐隐燥热。
随着时间的推移,昼焱毒彻底毒了。
巨大的疼痛感袭来,犹如海上掀起的狂风巨浪,难以控制。
阿醺蜷着身子躲在月光下,咬牙切齿的闷声哭了起来,由于太过难受,她不由地用力扣自己的手背,妄图转移痛苦。
然而,嵌入血肉的疼在昼焱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趁着清醒间隙,阿醺忽地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
紧接着,自己身处的牢房被打开,进来的不是沈稳,而是李贵妃。
大概是天牢里潮臭的味道太过让人不适,因此从她进来起就一直掩着鼻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面色颇是难看的宫女。
“你还好吗?”
李贵妃看向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的阿醺,关心地问道。
阿醺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死不了……”
李贵妃摆了摆手势,宫女散开一条道,但见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面具,背着药箱,衣着残破的男人。
男人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粒绿色的丹药。
他将丹药递给阿醺,嗯嗯哼哼说不出话,是个哑巴。
阿醺瞥了瞥李贵妃,见她点点头,这才将信将疑吞下,随后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在打架一样扭成一团。
须臾,她忽地吐出一大片污血,身体顿时像是得到解放一般靠在墙上。
李贵妃见状,派身边的宫女将阿醺搀扶起来,带到了无人住的东宫。
虽然这里长久无人居住,但是处处皆干净不染尘埃,一看便是有人刻意经常打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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