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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颤声道:“小的王五,是平康坊的伙计,客人要的半斤膘肉都切好了,还贴了三两瘦肉臊子,不知可有什么不合意之处?”
“怎么不见你们东家?”
“坊里近来接了几桩大生意,庄家亲自操的刀,杀红了眼,唯恐秽气冲撞了客人,故遣小的前来,望客人多多担待则个。”
“这倒罢了,你这小厮,却是半点不伶俐,我要的是夹生肉,怎的拿来的都是些熟食?”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宫里贵人要吃胡桃肉炙腰,令人将坊里的豚子尽烹了,拣些肥嫩入味的,谁知到了临头又挑不出合意的。
坊里是小本买卖,哪里担待得起,只能取来贱卖……”
谢浚截过话头,沉声道:“当真没有生的?”
“十不存一!”
谢浚面色大变。
这伙计得了康二的授意,说得隐晦,朝中惨象,却已可窥一斑。
赵椟这厮竟然狠辣至此,半点活路不留。
诏狱中的那些旧部,多半已经蒙难了。
谢浚眉头紧锁,正回过头去,却见解雪时不知什么时候披衣而起,仰首望月,默然无语。
他显然是听见了。
他素来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一手握拳,按在石桌上,不可自抑地发着抖。
谢浚只听他喉中气鸣如雷,胸腔剧烈起伏中,泄出如负痛野兽般的嗬嗬声,显然是悲从中来,郁结五内,几乎到了烧穿肺腑的地步。
谢浚忧心如焚,正要上前一步,却见他一手猛地抓住襟口,如挨了盐的虾子般,猛地弓身蜷缩起来,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声。
痛楚之色,在那张煞白的脸上闪烁不定,几如被宿雨压摧的栀子一般。
“屏气!”
谢浚喝道,“莫要胡思乱想,抱元守一!”
他几乎疾奔过去,一手揽住解雪时,以指节重击对方胸腹大穴,用力之狠,几乎令胸骨发出了一连串爆栗般的咯咯声。
解雪时这才急急出了一口气,神色飞快委顿下去,借着他肘臂扶持的力度,跌坐在石桌边。
“是我一念心慈!”
他哑声道,“我愧对先帝之托,他年泉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他!”
谢浚悚然一惊,忙道:“何必说那些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