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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清楚了?是这里?”
袁鞘青道。
他眼力毒辣,一路上紧觑着那内侍神色,只见一双眉头蹙了又松,颇有心虚之色,心里未免起疑,环顾一圈,当下里喝停了亲卫。
“围起来,凡有擅自出入者,立即擒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次却轮到他率精兵围困内牢院,来捉赵椟这瓮中之鳖!
那些亲卫得他一声令下,立时布阵排开,持戟者当先,张弓搭矢者四面合围,箭上清一色抹了麻沸散,直将这小院围困得水泄不通。
“赵椟此人奸刁多诈,此次必有后手,切勿亲身涉险,得设法引他出来,”
谢浚道,“可恨他挟了雪时在手,投鼠忌器,你且令属下收敛些,切莫伤错了人!”
“我自然省得,否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教这小子捡了大便宜?这厮便是只鸬鹚,也得先将到嘴的肉吐出来!”
袁鞘青道,正欲抬手令长薪鬼潜行刺探一番,忽而指尖一凉。
还未来得及细看,那东西已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溶成了一点稀薄的水汽。
是雪!
照说京城已经开春颇久,寒气减退,袁鞘青一路杀进来,亦有感于京中柳絮纷飞,有日趋和暖之象,不料竟在这关头下起了雪。
雪籽落得很稀,在绛红色的残阳里烧得飞快,袁鞘青心里莫名一动,却忽而听得殿门处吱嘎一声响,像有什么重物压在了门上,砰砰乱跳起来。
他心中起疑,那吱嘎声响得如牙床摇晃一般,连带着窗框上都投出了半幅朦朦胧胧的黑影,只是模糊得很,隐约能看出散乱的鬓发,浓云似的堆在窗边。
只是那窗上竟落了把蝙蝠锁,窗缝掖得极紧,如揣了白兔似的砰砰直跳。
他还没回过味来,身边谢浚的面色已然变作铁青,竟是二话不说,解下身后长弓,张弓搭箭,只听铛一声锐响,那一箭正中锁芯,箭镞格着锁眼咯噔拧转了半圈,便轰然迸裂开来,窗缝顺势张开一线。
他一介文臣,鲜有动武的时候,不料竟盛怒至此!
只是这窗缝一开,袁鞘青的面色也跟着一变再变。
以他的目力,自然捕捉到了那一线雪白的皮肉,以及上头一点刺目的红痣。
这红痣他不知摸过捻过尝过多少次,几乎熔铸进了骨子里,一见之下,浑身血液都直往脑中冲去,几乎连双目都烧作了赤红。
只是斜刺里伸出了一只手,把那张开的窗缝往里一拢,那交媾时的喘息和水声,却是半点不漏地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