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些嫁妆被折现成银子的数额和那几家酒楼庄子,林夫人恨不得喝其之血,啖其之肉,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向她低头行礼问安?
让她给沈归荑问安,就跟逼着她吃苍蝇一般难受。
林淮安看着她连腰都不曾弯一下,十分敷衍的行礼模样,顿时又气着了。
贺轻尘看着他们,冷笑着道:“林大人,林夫人架子可够大的。”
“这……下官,下官方才是……”
“林大人,你们是打算,要与本王和王妃,在这儿人来人往的地方‘叙旧’吗?”
贺轻尘扫了路边指指点点,时不时往这儿看的百姓一眼,神色不耐地开口,在说到‘叙旧’二字时,语调沉沉地往下压了压。
林淮安一惊,余光瞥向路人,讪讪地解释:“不敢,不敢,王爷,王妃,里边请?”
他连忙在前边带路。
林夫人一声不吭地跟在林淮安身后,余光剜了沈归荑一眼。
贺轻尘揽着沈归荑慢慢地往里进。
林夫人凶狠的眼神,沈归荑没现,贺轻尘却是看到了的。
他心底冷嗤。
蠢货!
林淮安不知贺轻尘眼底的暗潮汹涌,只想着今日,势必得将贺轻尘讨好才是。
这两日,他受的刺激太多了。
先是失了一大笔的财产,紧接着便被从礼部侍郎的位置撸了下来,成了一个什么礼部司员外郎,这里边的落差大的他有些受不住。
在听闻贺轻尘进过宫后,他便知道,这一切都是贺轻尘做的。
什么嫁妆折现,什么要庄子酒楼补偿,都是假的。
他真正要的,是坐实林家的罪责。
替嫁一事,到底涉及皇家的脸面,也涉及燕王府的脸面。
此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林家违逆圣旨,钻了圣旨的空子,用一个庶女顶替了嫡女嫁入皇家,在做下这样的事以后,林家便是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林家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左不过是因为齐家,因为惠妃会多少护着。
但他们都护不住的时候呢?
如今他不过是被贬了官,夫人被夺了诰命,但至少他们人还在京城。
齐珩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被禁足在府。
看的出来,贺轻尘并不想将他们置之死地,相反,他是在提醒他们,他只是想要出一口气,至于,是为自己出的,还是为了……沈归荑,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不论是为了谁,这会儿,林家都不宜再得罪了他去。
指不定,讨好了贺轻尘,改日,他还能看在自己是他岳父的份儿上,想法子让他起复再用。
贺轻尘和沈归荑可不知林淮安这天真的想法。
林淮安将人引到了前院的正厅里喝茶。
直到众人坐定,贺轻尘这才注意到,林淮安的脸上,脖子上似有不少若隐若现的抓痕。
抓痕很浅,又似是用女子用的脂粉稍作遮掩。
但看不太清晰。
不过,那样的痕迹,倒像是被人用指甲抓出来的。
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这偌大的林府里,能对林淮安动手的,便只有一人。
也就是,林夫人齐氏。
他眸光微顿,端起了面前的杯盏,借着喝茶的动作,视线往林夫人身上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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