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裕容、颜幼卿则陪同徐文约坐在外边露台上说话。
礼拜日茜园客人不少,楼下花园内绅士淑女三五成群,络绎不绝。
三人身处露台属于书画社租借的套间,不与其他区域相连。
此刻书画社成员都在屋内参加沙龙,露台恰好空出来,倒是方便了他们。
“不止景致好,其他方面也不错。”
安裕容说着,扯了扯窗台下的拉绳。
不一会儿,便有侍者送上西式茶点,摆放妥当再轻手轻脚退下去。
徐文约喝了一口红茶,靠在椅背上,惬意无比。
半晌,方长叹道:“若得长日如此,夫复何求?”
三人心知肚明,此语不过一时感慨。
于此南北对峙混战时期,眼前安乐繁华,堪称奢景。
颜幼卿看他一眼。
经过这些天休养,文约兄长回来不少肉,与当日瘦得差点脱相的凄惨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回想起来,仍旧心有戚戚。
当日与安裕容汇合后,成功歼灭遭遇的北新军小队,颜幼卿便携带配安多芬悄悄脱离队伍,提前赶至铜山大营杨元绍处。
两人将药物清点分配明白,颜幼卿不做停留,径直返回申城。
而徐文约等随同安裕容滞后几日抵达铜山,略加休整,转身便前往河阳与魏同钧当面交易。
为安全起见,杨元绍派刘达先专程护送至河阳司令部。
魏同钧手下的两个准尉官费尽心机,终究未能寻得机会截胡,其间种种疑惑憋屈,不必细表。
正是这一趟河阳之行,杜召棠直接投靠了北伐军中炙手可热的魏司令。
他自京师来,身上还顶着北方军政府文教司职务,又知道许多祁保善方面最新内幕消息,此番弃暗投明,魏同钧意外惊喜,面子里子俱全,自然欢迎之至。
纵使对安裕容兄弟背地里的小动作暗藏不满,也都宽宏大量不再计较。
待得徐文约离开河阳,抵达申城,距离中秋后安、颜二人出发接应他,已然过去将近一个月。
“唉,不知召棠乍入军营,状况如何。
外祖父大人始终惦记着叫他到申城来,别的不说,总要一家子聚齐了过个年。”
徐文约与这位表内兄一路南逃,端的是同生共死,结下深厚情谊,心知他身为杜家长子,此番虽说为家族出头,也顺带给自己夫妻及兄弟以庇护,难免惭愧惦念。
安裕容安慰道:“此前我与文约兄也提过,这位魏司令是十分爱惜羽毛之人,表面行事颇有几分儒将风度——此一点比起祁保善更为明显。
况且北伐军正是缺人的时候,杜兄以嘉宾身份入幕僚,在后方做做参谋事务,不说多么风光,安全想必无虞。”
话锋一转,“倒是文约兄你,这些天日日在外奔忙,急于谋事,要我说,实不必如此急迫。”
徐文约甫至申城,安、颜二人曾邀他一起做舶来品生意,他却没有答应。
一者不愿平白占兄弟便宜,二者直接经营生意并非他所喜欢与擅长,心里仍惦记着做报业,歇了没两天,便四处联络,寻找机会。
颜幼卿帮忙劝道:“这边冷起来也快得很,还有一个月学堂便放寒假了,文约兄不如好生休息,有什么打算,年后再说。”
安裕容点头:“幼卿说的是。
自去岁我与幼卿离开海津南下,这一年多来文约兄辛苦操劳,着实不易。
年底谁家不忙着结算收工?连战事都暂且停歇了。
不如等开春再说,届时不论是寻个合适的东家,还是自己重起炉灶,办报办杂志,都不是难事。”
徐文约低声道:“我算什么辛苦?之前京师海津两地来回,不过是些琐碎。
南来路上虽耽搁许久,终究运气好的时候居多,谈不上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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