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高二正在放学。
教学楼前的雪地上走过三三两两小黑点一样的人。
像极了他们小时候搭的一款暴雪主题的乐高。
积雪的街道旁、斑斑点点的人行道上,还有被冰雪封锁的便利店玻璃窗中,都是这样小小的、看不清面容但又好像能感觉到面容的卡通玩偶。
那个时候,外面好像也是下着雪。
细细密密的白雪,铺满了视线边缘。
时舒躺在病床上,梁径坐在一边搭暴雪乐高给他看,两个小人都没说话。
其实这个时候再回想,时舒已经记不得自己那会到底生了什么病。
印象里,是半夜的时候,梁径突然发现他身上滚烫。
皮肤好像已经烧起来的那种烫。
梁径吓得冒冷汗,往他鼻子下伸的手都在发抖。
时舒昏昏沉沉睡着,嘴里稀里糊涂叫妈妈。
那会大人都不在。
说来也是不巧——梁坤难得带丁雪出差,听说去了一个风景很秀宜的地方。
而舒茗照例在外地拍戏。
时其峰就不用说了,远在地球另一边。
那一周,家里只有一个定时定点给他们做饭洗衣的阿姨。
梁径奔下床叫了120,转头又给梁老爷子打电话。
梁老爷子那边速度快,吴爷很快带人来了省人医。
时舒连夜做完各项检查。
他表现得异常乖巧,抽血就伸出细细的胳膊,张嘴就听护士的话“啊啊”
两声,只是眼圈红红,不知道是困的,还是难受的。
抽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吴爷陪在一边,弯腰低声让梁径先去病房打个盹。
时舒听见,立马很张皇地扭过头瞧梁径,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无措又可怜。
梁径对他笑了下,两手握着时舒另一只手,问他疼不疼。
时舒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拧眉瞧他俩的吴爷,小声问梁径,你困不困呀?梁径赶紧说,不困,一点都不困。
时舒就很虚弱地笑了下,轻声,其实有点疼......
那个时候他说疼,一个字,就已经把梁径的心揉酸了。
梁径盯着细细的针尖,恨不得它们马上消失。
回到病房,他看着时舒入睡,看着点滴一点一点落下来,一点一点进入时舒的身体。
困意仿佛在时舒那声喊疼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时舒怕疼,但心底里也隐隐知道,时舒更怕他离开他。
梁老爷子不准梁径无故旷课。
他早上到了省人医,强令梁径立刻回附小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