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渊抬头望了望这相府空空荡荡的天,答道:“我们沈家的亲人都在太原,几个堂伯,几个叔叔,还有兄弟姐妹,虽然不多,但总好过这京中冷冷清清要好,你提前回去认识一下也好。”
“其实啊,”
他到施玉儿对面坐下,也是有些不解般,说道:“我也不知道哥让你和娘这么早回去做什么,但他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猜不到,如果你和哥在年节时候成亲就好了,这叫双喜临门,哥也可以回家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他过年也没回太原吗?”
施玉儿只知道沈临川忙,却不知道他忙成这般,“那岂不是一人在京城过年?”
“倒也不是,”
沈望渊答道:“我和爹娘在太原陪祖母和叔伯用完团年饭就会来京中,快马加鞭初二早上便可到了,然后陪哥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
二人说了会儿话,施玉儿了解了一下沈家的情况,答应帮了沈望渊这个忙,二人便也各做各的事去了。
御书房。
“无论是民间也好,朝中也好,对于此事的争论一直沸沸扬扬,”
南沧青着脸将一张奏折从一旁抽出,递给沈临川,说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我见到有人弹劾沈相你。”
沈临川只接过奏折浅浅的看了一眼便搁到了一边,毫不在乎般点了点头。
“对了,上官家要入京了,”
南沧站起身来,皱着眉说道:“今天早上上官翼送来的请安折子,他们消息这般灵通么……”
若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测,可自从秦郭二家之后,上官家的动静越来越多,再加上那些蛛丝马迹,似乎一切都开始渐渐浮出水面有迹可循起来。
“但是朕还是觉得,”
沈临川不答话,南沧便继续说道:“沈相你这个法子还是太过激进,若是朕没猜错,民间那些传闻真真假假做不得数,估计一半是有您自己传出去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用起来的确难受。”
“多说无益,”
沈临川的指尖落到那本奏折上轻敲了敲,答道:“再往后走,这种奏折只会越来越多,等到臣身败名裂之时,上官家的警惕才会完全放松,只要他们敢主动露出马脚,皇上您才有毁了他们的罪名。”
“以小化大,然后为皇上在朝中立威,不算坏招。”
虽言如此,但各人心中亦是忧虑。
这日傍晚,空中彩霞如炼。
施玉儿在院中小憩了一会儿,记起次日休沐,便换了一身衣裳,嘱咐雾莲守好门,自己偷偷去找沈临川。
来相府这么久,这儿的路几乎被她摸熟了,施玉儿挑的是人少的路,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了沈临川的院子。
守院的人认识她,见她来,心照不宣的伺候她沐浴更衣,在房中熏香点蜡。
沈临川未归。
也快入秋,晚星烁烁。
房里不知熏的是什么品种的香,施玉儿原本趴在窗沿上等着,渐渐地,望着窗上的雕花,生了些困意,等不到沈临川回来,便先钻进被里睡了。
她是被热醒的,做了噩梦,醒时身上有些细汗,她将被子蹬开露出一只腿在外面,用衣袖替自己揩着额上的汗,回想起那个梦境,恍恍惚惚起了些惧意。
她梦见一片连天的雪白里,沈临川抛下了她,将她抛在一片杂乱的沙树林中,红的细的棕的叶子漂浮在面上……
施玉儿梦醒了,望着屋外隐约透出的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沈临川的院子里,而他至今未归。
伴随着思绪,天空中一道闪电惊白,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屋外下起了泼盆大雨,一丁点儿也没有留念般的洒下,将人世间的一切浇了个彻彻底底,尽致淋漓。
院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再然后门被推开,灯被点燃,沈临川浑身湿透了的站在她的面前,可那目光却是格外的寒冷,格外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