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低著头,看不清表情,「汪大哥,你说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了呢?」
轻浅的声音缥缈得一忽而过。
一向不愿服输、尽力争取的他,因为陆锦随那残酷的连骨肉都可放弃的拒绝而慌了阵脚,第一次那麽想找个肩膀来靠一会儿。
从小,他就是一个特殊的孩子,内心的自卑不言而喻,而父母对他的谨慎和回避,甚至後来放任他只身离家求学,这些都使他内心有一种麻木後的孤单。
他一直以来习惯隐藏心思,看到一个喜爱的人就想小心翼翼地对他好,等到哪一天他能懂自己。
而现在的状况,连孩子都因为自己而受到弃置,是……是自己……选错了吗?
心痛是什麽感觉,此时林殊的头脑彷佛处於麻痹状态。
一次次的疼痛,他都视若无睹,偶尔的温柔,也只如沧海一粟,过後仍是无尽的黑暗。
其实,自己唯一卑微的愿望不就是找个可以敞开心接纳自己,愿意聆听自己的人吗?有个自己在碰壁时可以宽慰,在开心时陪著开心,在难过时会拥抱自己的人吗?
他曾经因为陆锦随对自己的温柔体贴而雀跃惊喜,半夜兴奋忐忑地无法入睡,幸福的感觉第一次来袭,所以他才会拼命去争取。
他发誓他还有好多的优点可以让他去发现,可是开头就是个致命的错误,他想让他慢慢爱上自己的时候,金琉的死却让他输得那样彻底。
当林殊腆著脸皮鼓起从不曾有过的勇气向她说明自己爱上陆锦随的时候,怎麽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不过是把他伤了,回过来再来伤自己,而那期盼过的,早已静静远去。
林殊用力甩开汪子牧抓著他的手臂,蓄积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林殊整个人都好像在恍惚中,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身体失去支撑之後瘫软在地上。
「他不是对我不闻不问吗?」心里猛地一颤,脸上却是迷幻的笑容,连日来都不曾笑过的人彷佛现出些喜悦的神色,「他是因为讨厌我才不出现的!
并不是真的有多麽讨厌孩子!
我去跟他道歉!
……对,我必须去跟他道歉!
「这样,他就还会承认自己的孩子……」空著的手抚上几日来都隐痛的腹部,泪水终於决堤,簌簌而下。
他第一次这麽失态地在别人面前哭泣。
汪子牧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开,想去扶他,却看到对方眼里疯狂的绝望。
身体的疼痛外加爱人不闻不问甚至鄙夷,让他真正到了心力交瘁的边缘。
汪子牧默默地看著,等他宣泄完,却被一声压抑的呻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打横抱起他,让他的泪水全部躲进自己的怀里。
心里犯疼,看著那隐忍倔强的人,只能温柔而心甘情愿地屈服:「好,等你再睡一觉,我就送你去。
」
手臂慢慢地把他收紧在自己的怀抱里,他从来不知道心疼会让人失去理智,会愿意甘心去成全那些无理的要求。
看来曾经他的离开,真的错失了那段最美的流光。
林殊本就因上次失血不曾好好调理过,而有些体虚气短,之前又是情绪激动,胎儿也未能让他安定些,只阵阵地痛著,原先争辩的锐气转而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林殊开始後悔自己的鲁莽,险些又危及到孩子,他垂下眼眸,心里满是自责。
修长的手暗自托住後腰,开始翻滚著冒上来的酸疼让他难以忽视,稍稍鼓起的肚子已让他备尝了怀孕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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