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好蓝啊,哎宋薄言你坐飞机的时候往窗外看过吗,我爸骗我说坐在飞机上能看到更蓝的天空,结果上次我特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发现只能看见飞机翅膀!”
两人头顶的风扇已是一把年纪,转起来吱呀吱呀地响。
教室窗子开着,蓝色的窗帘布被吹得好像少女失控的裙摆。
窗内窗外的空气皆是燥热,对流置换也无法缓解分毫。
女孩子操着清澈的声线说着无厘头的话,宋薄言就站在旁边,身后靠着过道另一边的课桌,薄唇微抿,听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池清霁却不介意宋薄言惯常的沉默,一个人也依旧兴致勃勃,一双眼睛好像被阳光浸透的琥珀,散发着耀目的辉光。
让他忽然感觉有点分不清到底哪边是室内,哪边是室外。
忽然,池清霁好像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要有铺展开的趋势的话题忽然收住,朝他咧开嘴笑着退让道:“好了,讲题吧。”
“嗯。”
宋薄言往前跨一小步,右手撑在桌面,左手直接把笔拎到手上,点了点填空的两道错题:“送分的不讲,自己回去看书上例题想。”
他思路清晰,讲题语速也快,说了几分钟也没想起要管一管学生能不能吸收,直到池清霁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拇指,他才低头:“没听懂?”
“不是……”
池清霁仰起头,轻轻眨了眨眼:“你离近点儿呗。”
宋薄言垂眸看她一眼,僵持片刻,才如同在对峙中落败般用脚把另一边人椅子勾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这样?”
“再近点嘛。”
少女身上穿着和他同款式的白色校服,干净得就像是外面碧蓝如洗的晴空,一双眼睛弯起的瞬间,右边脸颊便浮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背对着窗子,身后全是灿然的阳光。
热风刮起窗帘荡进教室,将她身上一点点浅淡的,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味道的香气,就像是魔法一样放大——
“快点啊,要不然我听不清楚的。”
女孩子对着他笑,后脑的马尾也被风撩动,让宋薄言不自觉地想起阳光下被吹散的蒲公英。
毛茸茸的伞朵在空中飞舞,好像总有一朵,能悄悄地落在他视线余光的一角。
宋薄言无奈,手搬着凳子又往前挪了挪。
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与气息愈发膨胀,逼近。
女孩子的脸一点点靠近,额角鬓边小头发细软的尖梢在风力的作用下,从他皮肤上刮蹭过去,便迅速在他的皮肉之下漾起涟漪。
“嘿嘿。”
他听见她在笑,笑声好像柔韧的蛛丝,轻飘却牢固地粘黏在他的鼓膜上,让细微的痒顺着耳道,缓慢地爬了进去。
“宋薄言,你真好。”
-
从床上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寝室都是昏聩的暗淡。
熟悉的天花板在这样光线中,呈现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冷色。
是梦。
这些年来,宋薄言隔三差五的就会梦到池清霁。
但此时此刻,他躺在床上,依旧无法熟稔地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本能地闭上眼,宋薄言想要重新回到那间铺满阳光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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