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道:“小的早想到了,这里有一张供词,东家只需签字画押按手印便可。
东家明日到帐上支三百两银子,给一张牌票,让小的和素娘远走高飞……小的走了之后绝不会泄漏半句,东家要是铤而走险,这事儿让管主薄那些人知道了,恐怕……三百两银子和东家的仕途比起来,孰重孰轻?东家自己掂量掂量……”
张问冷冷道:“你不是不识字?”
“谁说的?”
来福笑道,把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给素娘,“拿过去……赶紧画押,否则小的喊一声,这三更半夜的堂尊和后娘光着身子在一间房内……”
张问毫不迟疑地便提起笔签了字,心道这供词,今晚肯定就会到沈家的人手里,把柄算是拿稳了。
“请东家按手印。”
来福说道。
张问又按了手印。
来福拿到纸,小心折好放进口袋,脸上一喜,说道:“告辞。”
过了许久,吴氏紧紧抱住张问,身体颤抖,心惊胆颤着说:“大郎,这可怎么办才好?”
“只有给他银子,稳住他再想办法。”
张问沉声道,“明天我找人跟着他,把供词夺回来,后娘别担心。”
第二天张问走到签押房,屏退左右,来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张问,说道:“东家,昨天您要差小的办的事……”
张问哦了一声,坐了一会,提笔用朱砂写了牌票,又开了单子让来福去帐房领银子。
到了下午,衙门里一切如常,黄仁直走了进来,拿着一张名帖,说道:“大人,沈家的人邀大人去沈府一趟。”
“什么事?”
张问道,“本官堂堂知县,他们家有事不会自己到衙门来?”
黄仁直摸着胡子,想了想皱眉说道:“按理应该是这样,可沈家少东家说,是大人派了来福去的……来福不是大人的奴仆么?”
“哦,我想起来了。”
张问站起身,想了想,又换了一身便服才出去。
沈家的宅子在曹娥江南岸,靠着城墙的一个角落,却是十分低调,周围都种着树,绿荫覆盖,根本不容易注意。
走到门口,张问便对几个跟班说道:“叫门。”
高升忙走上前去,抓住铜环敲了几下。
门房打开角门,问道:“几位爷是……”
高升说道:“上虞知县张大人。”
门房看了一眼张问,忙说道:“少东家已恭候大人多时,请大人稍等,小人叫大管家开大门。”
一般宅子的大门都是关着的,进出都是角门,只有地位高的客人造访才开大门。
不一会,大门便打开了,一个身宽体胖的大脸老头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拱手作揖道:“知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大人,请。”
因为是说密事,张问便叫几个跟班在门口等着,一个人跟着那大管家走进大门。
过了门厅,第一进院子里就有假山水池花草,天井中有个雕饰华丽的砖门楼,避弄里装饰优美,雕刻精细。
周围的房屋精美考究,和那县衙里的房子一比,县衙成了贫民窟。
“老奴是沈家的大管家,蒙老爷赠名沈六。”
那管家和善地说道,两人又进了一处庭院,依然沿着长廊向北走。
张问不禁问道:“这院子是几进的?”
“六进。
大人,这边请,少东家不住北院,她在西庭……”
沈六带着张问往左边一转,是一道洞门。
沈六对里面的丫鬟招了招手,说道:“快带张大人去。”
又回头对张问道:“老奴不能进去,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