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显然不认识弥勒脸,说道:“您是……”
弥勒脸道:“公子不用问老夫是何人,老夫只想给公子指个去路。”
弥勒脸指了指横街的那家客栈,说道,“公子可以去上虞客栈住宿……不过这会儿怕是早满了,公子住不了,交六两定金便可。”
“六两?”
那年轻人一脸惊讶。
弥勒脸笑道:“咱也不打机锋,上虞客栈现在住的全部是考县试的士子,您可以去应考的士子那里问问,他们为啥要住上虞客栈。
就是不住上虞客栈的,也在里面交了住宿定金挂了名号。”
“哦?我看这家客栈装潢一般,一般的客栈一天一晚也就不过一百文,他们定金就要收六两,何以贵了如此多倍?”
弥勒脸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挂名号的,文章写得又一般,恐怕就……”
年轻人有些怒气道:“您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只是有一点不懂,科考也敢来这一套?”
“这只是县试,就算你考不过也可以捐粮取得童生资格,有甚关系?再说六两对于公子们来说,不过是小钱罢了。”
弥勒脸摇摇头道.
年轻人沉吟片刻,说道:“我先问问再说。”
“好,公子请便。”
张问见罢和曹安对望一眼,心下了然,正欲离开,这时见着客栈门口来了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
因那老头身上穿得太破烂,却和穿长袍的人走在一起,张问不由得心生好奇,难道是父子俩?便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
那老头一身短衣补丁重补丁,几乎将原来的麻布都盖完了,肩膀上搭着一块乌黑的毛巾,脸上手上深深的皱纹简直触目惊心,皮肤晒得泛黑,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做力气活的百姓。
老头弓着背,微颤颤地从衣服里小心拿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拿出几块银子,说道:“二娃,拿进去交定钱吧。”
那穿旧长袍的年轻人抹了一把眼泪,愤愤地说道:“这些狗官!”
“二娃!”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将银子塞进年轻人的手里,“祸事都是从嘴里出来,说话可得注意。”
年轻人将银子塞回老头手里,说道:“爹,这钱儿子不能要!
您老帮人打谷,烈日当空血汗齐流,整整一天,才得三十文,六两银子九千文钱,得流多少汗,出多少力?您的背都弯了,儿纵是禽兽,岂能受之?”
老头和年轻人推搡着那几块银子,最后有些怒气道:“二娃!
爹叫你拿进去,你就拿进去!
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了官,知道百姓的一钱一文,一米一谷,是怎么来的,能体恤一方百姓,爹出些血汗算什么。”
“爹……”
年轻人当街跪倒在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年轻人磕了三个响头,拿了银子走进客栈。
张问在地摊旁边磨蹭着等他出来,对曹安递了个眼色,曹安便尾随过去。
追上二人,曹安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两位,请留步。”
老头见曹安身上的新布衣服,弯着腰说道:“这位老爷,找小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