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从皂隶手中取过手套戴上。
首领官、书吏衙役等人听张问处理得十分娴熟,哪里还有以前那样的昏庸劲?都在心里想着,敢情这堂尊以前是故意装孙子?
张问从箱子里取出银针刺探脓血,见银针变黑,便回头对冯贵道:“以银针探之,银针乌黑,脓血有毒。”
衙门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半个时辰以后,张问审问目击者,一一备案签押,然后命人将尸身运回县衙仵作房。
因为黄齐是税使,死在上虞县是件不小的事,张问立刻亲自斟酌词句上报上峰。
等这些例行工作都处理好了,张问开始寻思张盈的事。
这种毒张问从来没见过,黄齐的死,沈碧瑶定然知道是张盈动的手脚……
张问叫来曹安,叫他去风月楼找老鸨。
这时候沈宅里没有人,张问也不知道沈家的人在哪里,张盈也神龙见尾不见首,只有风月楼的人,才能联系上沈家。
吃了午饭,曹安便回来报信来了,说风月楼的人叫张问下午去寒烟那里。
张问会意,换了身衣服,便出了县衙,坐轿去风月楼。
老鸨带着张问上得阁楼,奴仆立刻在楼梯处放上一块牌子:修缮房屋。
老鸨恭敬地退了下去。
张问左右一看,整栋阁楼都没有什么人,楼底下许多着布衣的人走来走去把风。
张问走到寒烟那屋门口,敲了敲门,只听得寒烟的声音道:“公子请进。”
张问遂推开房门,撩了一把长袍下摆走了进去,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摆设,焚着香饼,进门便能问道一股清香。
只是天气渐渐冷了,多了一盆无烟炭火。
寒烟正站在暖阁外面,见了张问,作了一个万福:“妾身见过公子,公子请到暖阁里坐。”
张问说了一句不必多礼,便绕过屏风走进暖阁,边上有间耳房,上了珠帘,张问左右没见着其他人,心道沈碧瑶恐怕在那耳房里面。
果然那珠帘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妾身见过张大人,男女有别,恕不能相见,请张大人见谅。”
风月楼的头牌,挂牌就三十两银子的名妓寒烟,这时候几乎成了一个丫鬟角色,为张问端茶倒水,然后退出暖阁。
有沈碧瑶在,她除了几句客气招呼话,连话也说不上。
张问在案旁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上城厢的事,想必沈小姐已经知道了……本官多说已是无益,此次前来,是想说清另一件事。”
沈碧瑶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张大人请讲。”
张问道:“黄齐今天死在城隍庙,沈小姐应该也得到了消息,是中毒死的,下毒的人是笛姑。”
珠帘里面沉默了一会,沈碧瑶才说道:“张大人前来,不会只想说这件事吧?”
张问揣摩了片刻这句话,继续道:“毒是笛姑下的,但是笛姑原本只想救人,并没有打算杀黄齐,黄齐之所以中毒而死,是因为下官从中作梗。”
张问难得说了一回大实话,沈碧瑶却略有惊诧道:“笛姑并未开罪于大人,大人何以要从中作梗,现在又为什么对妾身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