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组织车阵和蒙古兵接敌,从放炮起,火器响彻一片,又被北风吹到营中,雾蒙蒙一片。
张问压根就没看清楚是怎么打的,只见得离得近的人在那操作火器,大概看明白了明军车阵的战法,而蒙古兵长啥样穿什么衣服他都没看到。
骑兵追出阵营,步兵也跟着冲了出去,有的拿鸟铳的干脆把武器都给扔了,拔出腰刀就冲,将领大声呵斥站住,仍然喊不住。
张问一开始以为明军真是太英勇了,过了一会,由于没有再发射火器,烟尘被吹散,张问才看见那些步兵正冲到空地上抢着割脑袋。
张问回头对沈敬说道:“看咱们大明的军士多喜欢银子,沈先生说的对,只要有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沈敬呵呵一笑道:“可不是这样。”
地上稀稀拉拉地摆着一片尸体,但总计也就千余具,明军视线不清,都是乱放枪,准确度自然谈不上,但却吓住了蒙古人,他们看着火力太猛直接跑了。
杜松追了一阵,又率领骑兵折返回来,留下一部人马在长胜堡增强驻防,大部队进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返回沈阳。
张问随军过去,正好保障了安全。
那指挥车坐着不舒服,张问又换乘了自己带来的马车,一路上,观察周围的地形地貌,无一不详细记录,又找来将官询问各城之间距离几何、步军车军马队行军速度几何等等情况,都记在本子上,写一遍在脑子里的印象就深了,一般不会忘记。
张问以前读经书就是用的这个办法,读几遍,抄一遍,帮助记忆。
张问在本子上记录的信息很详尽,比如鸟统叠阵轮射,估摸每刻时间发射六十次;混协军队行军一个时辰二十余里,骑兵行军一个时辰四十多里,急行军八十里。
还有关于后勤辎重粮草的运输、护卫等等情况,他都一丝不苟地了解。
沈敬黄仁直和张问坐在一辆车上。
沈敬见罢张问一直忙个不停,大为感动,在他的厚棉袄里找了半天,弄出一个本子来,说道:“十年前我曾经到辽东游历,将一部分山川地貌、各城池距离都写了下来,不过建州那边没去,只有沈阳辽阳以西的地方,大人兴许用得着。”
张问接过来翻看一阵,如获至宝,看得如痴似醉,和沈敬谈论其中的信息,昼夜不觉,很快就到了沈阳,沈阳全称沈阳中卫。
张问随着军队入城,挑开车帘时,见城池雄壮,很牢固的样子。
其中护城河就很壮观,宽度起码是三丈。
城墙高大,是砖石建造,城周大约有十里,高两丈余,有两重城池,城墙宽约三丈,深约八尺。
众军从西门永昌门进城,城门上的谯楼高大矗立,挂着一个大钟。
进了城,就看见一条笔直的大道东西横穿,行直城中间,又见南北也有大道,两道呈十字形。
杜松带着张问转向北街,向北走了一阵,有东西延伸的一条大街,过了牌楼,那街上就有许多衙门,是官府的所在之地。
杜松着人安排张问下榻之地,带张问的随从过去,而杜松自己则亲自带着张问去巡抚驻地拜见袁应泰,同时他也要汇报战果,好让袁应泰上书为他邀功。
辽东的首府是辽阳,故督师沈阳的袁应泰驻地也是临时改造的。
袁应泰带着一应官员迎接到辕门,相互执礼,袁应泰道:“老夫军务繁忙,有失远迎,请张大人多多见谅。”
其实按制度,巡抚迎接巡按,最多只能迎到辕门,再远就有故意讨好之嫌了。
在地方上,巡抚是二品,巡按是七品,相差十级,但是每每这两种官员平起平坐,只有迎接圣旨的时候才分个前后,其中礼仪崩坏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