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陈阳做了一晚上的梦,先是梦到老乡们绝望哭泣的双眼,然后梦到了郭若君冷淡英气的侧脸,她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漠地说“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然后她的身影就那么消
失在白花花的阳光中,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陈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连长,连长,你做噩梦啦”
陈阳睁开眼,到了小战士关切的眼神。
他按了按额头“没有。”
当年福香生完孩子出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郭若君,就连孩子的满月宴,她也没来,听说提前给孩子送了一套衣服,因为她已经调走了。
至于调到哪儿,陈阳也不知道。
原本郭若君跟他申请的是一个地方,西南高原边境,但自从在医院里谈过那番话后,她就换了地方,不知去了哪里。
陈阳也想过找岑卫东打听一两句,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索性作罢。
这几年,陈阳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姑娘。
她的腰杆永远挺得直直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比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勇敢坚强,有时候站在她面前,陈阳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个姑娘了,没想到几年后又在这里碰到了她。
几年不见,她一点都没变,只是对他不再热情了,将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或许,他现在之于她本来也是个陌生人。
罢了,他们以前原本也没什么交集,又何必纠结这些呢。
这么几年了,她应该结婚生子了,大家彼此做个陌生人,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也许对彼此而言才是最好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陈阳闭上了眼睛。
次日,天亮,他们又开始了转移村民的工作,落崖村有一千多口人,虽然受灾最严重的是四队和六队,但暴雨并没有停歇,河水有决堤的风险,靠近山下的村子也很危险,为了安全着想,他们还要暂时组织这批人撤离,等这场自然灾害过去了,再回来。
一忙又是一天,到了晚上,他手背上的纱布已经变成了泥黄色,完全不出是白的。
陈阳抬起手了一眼,犹豫了下,盯着医疗帐篷了好一会儿,等郭若君出来了,他才赶紧进去找到那个医务兵说“医生,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医务兵立即过来拆开了他的纱布“让你注意点,你这伤口又沾水了,还化脓了,我,我处理不了,还是让郭医生回来帮你吧。”
他就
是为了避开郭若君才这时候过来的。
“你给消消毒,撒点药,包扎一下就行,这点小伤,不用那么麻烦。”
陈阳催促医务兵。
医务兵有点苦恼“我,那个我才学习两三个月,你这伤口光包扎恐怕不行,还是等郭医生回来再说吧。”
陈阳无语了,板着脸说“让你给我弄,你就弄,一点小伤而已,快点。”
医务兵拗不过他,拿起了棉球正要动手,抬头的一刹那忽地到了双手环抱,靠在帐篷门口似笑非笑的郭若君。
他跟找到了救星一样,欣喜地喊道“郭医生,你来得正好,这”
郭若君放下了手,大步进了帐篷,打断了他的话“一点小伤而已,你弄吧。”
说罢,坐到临时搭的桌案前,提起做记录。
医务兵没料到郭若君也会这么说,尴尬极了,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陈阳抿了抿唇,收回了落在郭若君身上的目光,催促医务兵“动手吧,快点。”
“哦。”
医务兵拿着棉球正好沾消毒水,忽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棉球,“你去昨天几个轻伤的村民怎么样了,要是情况没好转,让他们过来再处理一下伤口。”
医务兵如蒙大赦,飞快地点头“哦,好的。”
然后拔腿跑出了医疗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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