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能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张都尉,这样欺辱一个弱女子,是否有失仁义之道?……是了!
你连自己同僚都杀,这算得了什么?”
他如鲠在喉,不说出来实在难受。
张小敬抬起头,眼中尽是嘲讽:“哦,你是说,让她跟随这种人回家,结局会比现在更好?”
姚汝能“呃”
了一声,答不上来。
类似的案子他接触过,确实几乎没一个是好结局。
张小敬冷冷道:“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选了这条路,就该早早有了觉悟。
你若觉得可怜,把她娶回去便是。”
姚汝能有点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地闭上了嘴。
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离开平康里,就立刻上报靖安司,张小敬的行为已经完全逾越了底线。
曹破延的手肘一直隐隐作痛,这非常难受,但至少可以让他始终保持警觉。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没什么比敏锐的感觉更重要。
他此时正站在一处偏僻大院的入口,注视着一列车队缓缓驶入。
这队大车足有十辆之多,都是双辕辎车,四面挂着厚厚的青幔,车顶高高拱起。
从车辙印的痕迹深浅可以看出,车里装载的货物相当重。
每一辆车都沾满了尘土和泥浆,无论辕马还是车夫都疲态尽显。
从车前插着的镶绿边三角号旗可以知道,它们隶属于苏记车马行。
这个车马行专跑长安以北的民货脚运,声誉颇高。
带队的脚总跳下第一辆马车,拍拍身上的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趟从延州府到长安的活不错,委托人给钱爽快,运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路上不必提心吊胆。
委托人唯一要求苛刻的是时间——无论如何要在上元节前日运抵。
现在车队赶在午时顺利入栈,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其实按规矩,这些大宗货物只能运入东西二市,再分运出去。
其他坊门都设有过龙槛,宽距马车根本进不去。
不过这个货栈比较偏僻,人迹罕至,入口又是直接对街而开,过龙槛早被卸掉了。
这种为了省点税金的小猫腻,脚总见得多了,根本不以为怪。
接下来,只要跟受货方点完货物,讨张割单,事就算完了。
脚总已经想好了下午的计划:找个堂子好好泡泡,舒松下身子,再去西市给婆娘买点胡货,晚上弄罐上好的三勒浆,寻个高处,边喝边看灯会,完美的一天!
脚总环顾四周,一眼就分辨出曹破延是这里的主事人。
他凑过去满脸堆笑:“这位大郎,幸不辱命,货物一件不少,时间也刚刚好。”
然后递去一束卷好的薄荷叶,这是行车提神用的,只在江淮有产。
曹破延却根本不接,面无表情地说:“进城之时,可有阻碍?”
这类大宗货物入长安城,城门监都要审核入册,才予放行。
但是货多吏少,经常一审就是几天时间。
苏记车马行常年走货,跟城门监关系很好,可以缩短报关时间——这是他们敢走长安一线的依仗。
听到他问起,脚总一拍胸脯,得意扬扬:“我们有熟人打点,全无问题。
辰时报关,不到两个时辰就放行了。
手续都在这儿呢,一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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