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不错。
他曾以为,自己拥有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虽然江离做事婆妈了一点,老好人了一点,废话多了点,但他确实是个好兄弟。
袁落信任他,哪怕“知道”
对方和自己都喜欢夏秋月,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所以,他始终不信江离会叛门,甚至有那么一会儿,怀疑殷渺渺在嫁祸,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能把初恋对象怀疑到这地步,其信重可见一斑。
因此,哪怕后来现实证明了一切,他也不想听,不想知道,自欺欺人地假装并不是这样的。
直到这一刻,袁落立在门前,被徒弟气得回忆起了往事,漫长的岁月淌过心头,似抚慰,似开解,终于让他在长久的沉默后,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去一趟白露峰。
去的巧,殷渺渺正在爬树摘桃子,看到他来很惊讶:“稀客,你怎么来了?”
袁落看着眼前穿着短衫蝶裤的女子,嗯,确认过眼神,不是喜欢的类型,当年的形象至少一半是伪装。
他开门见山:“我想问问你关于江离的事。”
“终于有勇气面对现实了?”
她笑了,却无恶意,很爽快地告诉了他梦岭一战的前因后果。
不得不说,恨一个坏人远比恨一个普通人来得简单。
虽然有些浅薄,但江离最后主动寻死的结局,还是挽回了很多印象分。
袁落来之前,以为是个了断,谁想听完后心情更复杂了。
怨恨还是怨恨的,只是又原谅了什么,放下了什么,他的朋友并不是和他逢场作戏了几百年,总有些时刻,他们确实是好友。
如假包换的那种。
袁落沉默着,忽然有冲动想问她,当初你抢走执法堂,又有多少误会?话到嘴边想起来,她都忘了。
江离死了,她忘了,我还在耿耿于怀什么?
这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让袁落呆立在了那里。
殷渺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又似乎没有,随手递过篮子:“来都来了,送你吃吧。
我这里的桃树种了那么久,这些年才开始结果。”
袁落瞅她。
她没理他,换了一棵树,赤足踩在粗壮的树干上漫步,身轻如燕。
一颗颗饱满新鲜的桃子落进竹篮,圆滚可爱。
倏然间,他不禁想到,或许从来没有什么伪装欺骗,只是人会变而已。
然而,有什么用呢?
他转身走了。
殷渺渺斜靠在树上,目送他远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是随意一瞥。
清风吹来,将少年往事吹成一缕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