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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身后的这队弟兄们,他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副将带着大部队驻扎在边防的玉门城内,他身后这一批是他亲自带起来的,也是他最信得过的一支队伍。
此番上了前线,为的便是对那胡人军队乘胜追击。
他们骁勇善战,以至于在敌我数目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取得敌将首级,赢下漂亮的一仗。
有嘶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层层叠叠,像是出自不同人之口:“怎么办啊钟将军,我不想死在这儿,我想死在战场上。”
落下来的眼泪撞上了风雪,眨眼间就结了冰。
他们都很年轻,十几岁的少年有很多,他们还没有成家,或许心动的姑娘就在江南烟雨里等,可他们心心念念着国将不国,何以为家,还是选择跟着自己在战壕里摸爬滚打。
钟北的眼前突然浮现了杨衫的身影,恍然间见故友站在院中屋檐下,穿得薄,瞧见纷飞的雪花甚至欣喜,伸手去探空中的落雪。
他会不会在得知自己死讯后对群党口诛笔伐?在朝堂大殿上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又或者跪在殿前,以命相抵,请求陛下降罪于史诵?
罢了,他想,若是这样,那他还是不要听到自己的消息为好,他身体本就不好,气急攻心还容易咳血,更别说去跪去吵,大抵会支撑不住晕过去。
要是病了,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
林师面向那块无名碑,踟蹰了片刻,扯下衣服上的一块白纱。
现在他后悔当时没有献上一束花了。
但先前那卖白花的老人早已没了踪影,他只好手指弯弯绕绕,拿那块白纱勾勒出一朵小白花,放在墓碑前。
可西北风大,烈风一卷,那朵可怜的小花又被吹跑了。
林师直起身,伸手去抓,没抓住,只能目送着那多小花远去。
他问:“那史诵回京了?”
申五摇摇头:“他回到了玉门城,倒在了城门外,要不是有路过的百姓及时将他从雪里挖了出来,他怕是已经死在雪里了。”
林师又问:“救活了吗?”
“十二侯军的随军有军医,救活了,也必须救活。”
申五沉默了一会儿,“他活了,被急召回京去了。”
刘景珉记忆里长安城没有史诵这个人,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觉得不可能:“后来呢?难不成他走半路又死了?”
“对了一半,史诵没能回到长安城。”
申五再次摇摇头,“其实玉门城内除了这座无名碑,还应该有一块碑。”
刘景珉这下了然:“就是史诵的了,他死在了玉门?照理说玉门也有十二侯军,总不能是十二侯军杀了他。”
申五笑了笑,他说到此处竟还有心情笑。
他说:“是啊。
副将奈何不了他,但愤怒的玉门城百姓们,在他准备离开玉门城回长安的时候,把他从马车轿里拖了出来,生生乱棍打死了。”
......
天空灰蒙蒙的,今日阴天,乌云挡住了了太阳。
“打死他!
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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