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铭觞那封信上只有一行字,笔迹潦草,可以想象他在当时的情形下有多焦急:焕儿甚危,你速离开,找碧琉璃。
碧琉璃,据说最有效的灵丹妙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大部分人只知道碧琉璃出自海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这个东西。
碧琉璃的存在,所能依凭的只有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
郦铭觞让我找碧琉璃,那就是说,他已经无计可施。
但是,他让我去找碧琉璃,那也证明,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至于“你速离开”
,如果我理解得没有错,那么就是……他怕一旦再无挂碍,萧焕会去得更快。
蹲下身,握住萧焕的手,我仰头看着他:“萧大哥,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怕,我怕我那天一觉醒来,又会看到满街的素缟,听到什么我最怕听到的消息……可是我更怕……怕我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会不会更……”
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仍是轻咳,推开我的手,他合了合眼,扶着廊柱就要站起,却身子一动,就倾身吐出一口血,淋漓洒在廊下的汉白玉砖上。
我吓得手脚都冰凉了,慌乱抱住他。
唇角还留着一点红痕,他没再看我,只是闭着眼,轻声咳嗽。
我再迟钝,也知道他在生气,对我从来都是温柔忍让,即使是当初在凤来阁那段日子,他也只是若即若离,言辞再怎么严厉,眉间的意味却还是暖的,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根本不再看我,淡漠到冰冷。
“萧大哥……”
轻轻叫着他,眼前早就氤氲一片,我仰头吻住他。
他的唇是冰冷的,我撬开他的牙齿,不断深入,咸苦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我知道,那是他的血的味道。
他似乎是想要推开我,我发疯了一样,紧紧抱住他,不停地吻,他的血晕在我的嘴唇上,和我的泪水混在一起,苦涩得几乎要渗到心底,我却一点也不想松开,只知道疯了一样地吻他。
“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他,执拗地把早已模糊的视线对准他的眼睛,“我后悔了,怎么办?”
静静看着我,他垂下眼睫,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开口,却不是向我,而是向着我的身后:“吴老板、屠先生,见笑了。”
回过头去,我的身后果然站了几个人,不但有吴子荣和屠啸,还有那个洗牌的庄丁和捧骰子的小婉。
刚才吻住萧焕的时候,我就听到背后有人靠近,估计是我们出来得太久,再加上烛火又异常熄灭,房内那几个人终于出来查看我们是不是有事了。
话虽说得抱歉,萧焕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坚决推开我,而是任我紧抱着他的身子。
暗暗松了口气,果然以萧焕的个性,是不会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太难堪的。
撞见了两个男人正在热吻,站在我们俩身后的那四个人,除了屠啸还是一脸木然之外,其余三人的脸色都颇为好看。
目光只是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泪水还没有干去,我就又笑了起来,眼睛就只看着萧焕一人:“迟帆,我错了,你让我怎么赔罪都行,只是不要不理我,我会受不了。”
边说着边回头冲吴子荣和屠啸说:“两位对不住了,迟帆身子不大舒服,我们想先回去,至于留在赌桌上的那些银票,就都是两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