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立刻呵斥:“说什么呢!
怀着孩子呢,这么没轻没重的。”
我一下就委屈了:“你们只管小的,都不管我了,我不理你们了。”
新郎赶紧揽我过去:“没事没事,你永远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永远都让着你。
别生气了。”
我“哼”
了一声撒娇:“永远吗?你要说话算数,永远听我的话!”
就在这样的混乱当中,主持开始读事先写好的底稿,向我们讲述爱的真谛。
往日我都觉得这些繁文缛节无聊冗长,可是今日却觉得感动,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诚挚深刻。
当主持读完稿子,问我愿不愿意嫁给面前这个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的时候,我已经视线模糊。
是,我打算答应,打算将自己一生交在这个人手上,两人一起摸索着去享受这个美好的人间。
可是,正要回答时,忽然听到了似有似无的音乐声由观礼席中传来。
因为视觉被泪水影响而不清晰,我的听觉就变得特别敏锐,我好像听到了傅辉的声音。
我永远认得他的声音。
我一下心惊: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幻听到他的声音?他明明是没有来的。
可是他的声音却固执地钻入耳中,竟然是一首老歌《梅花三弄》:“人间自有真情在,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我从没听他唱过这首歌。
他很少唱这些抒情气息浓厚的歌曲,除非是应付场面或者做人情。
我疑惑地转头,没有看到他,众宾客都正等待我回答,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个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
可是我永远认得他的声音。
我的泪意褪去,目光清晰起来,又看了一遍,正看到肖梅接起电话,歌声停止。
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惊诧和不安的直觉在心中升起。
我望着肖梅,她挂了电话,抬头看我一眼,发现我也正紧张地看她。
她短暂犹豫了一下,越众而出走到我身前:“傅辉出了车祸,医院正传家属见最后一面。”
第二十九章
此行何日再相逢,珍重春寒客里身。
——《梁祝》。
我只呆了一瞬,即刻向门口跑去。
跑了两步先踢掉高跟鞋,再跑两步扔掉了头纱,跑到门口时,我双手用力,将婚纱撕裂,只剩下内里作衬的紧身衣。
突然又想起一个实际问题,于是我转身,向礼堂的另一侧招手,喊了声:“借车一用。”
欧阳昕疾步跑至衣帽架旁边,翻出外套口袋中的车钥匙,他拿过来递给我,我点一点头便离去。
他的声音由背后传来:“我送你过去。”
肖梅也在背后喊着:“带上我。”
我没有回头。
我已经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