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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亭子里歇歇脚,喝了几杯茶,遥望园东,数畦菊花开得正当其时,菊花圃内围着大理石桌子站着七八个文士,议论的正热闹。
李纤凝指给仇璋看,仇璋会意,和她一起步下凉亭。
菊圃内的文士仇璋全然不相熟,不敢贸然上前,问伺候茶水的婢女打探了身份姓名,这才带着李纤凝上前请教。
原来他们在赏画,冰花纹路的大理石桌面上平摊着几幅画,也山水也有人物,更难能可贵的是每幅画上均戳了不少印鉴,有大有小,有方有圆,还有别致的葫芦形态。
文士们听说仇璋是仇婴的侄子,邀他一同赏画,李纤凝趁机跟着瞄了几眼。
一枚枚印章望过去,忽见熟悉的“日间在兹”
章,大小形制均跟仇璋描摹下来的那枚差不多,心子狂跳。
她虽不常参与这种集会,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当下默默立于一侧,交给仇璋周旋。
文士中间有位仇婴的同僚,姓孔,担任正字,据孔正字介绍,这几幅是他新进从扬州来的画商手中购得,有名家真迹,也有扬州当地新进发迹的年轻画师的新作,他瞧出那画落笔不凡,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名家名作,故而一道买下,趁着这次机会,拿来给诸位同好品鉴。
品鉴的几人意见分歧,有人认为是庸作,也有人和孔正字持一样意见,认为此画不同凡响,富有收藏价值。
仇璋过来之前,他们正为此激辩不休。
仇璋趁机指着落款下面那枚“日间在兹”
的印章问,“这枚闲章是谁的印鉴?怎么盖在了这里?”
孔正字说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他就来气,这副山水画是王摩诘的真迹,他于多日前购得,喜得呼朋引伴来家中品鉴,谁知他朋友里有这么个人,或遇名家字画总喜欢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鉴,他本是妨着他的,千防万防没妨住,给他瞅准机会,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盖下了这枚印章。
更可气的是,情急之下掏错了印鉴,误把压角章盖在了名号章的位置,惹得孔大人痛心疾首,“这不是往美人脸上贴药膏么?还贴错了位置!”
仇璋深表同情,不忘询问此友姓名。
“那个王八蛋叫陈公亮!”
孔正字甩出这么一句话。
仇璋深知李纤凝的脾气,当办的事立马得办,一刻拖延不得,没得到线索还好,一旦得到线索哪里还有闲心游园,打听了住址,当即同她赶往陈宅。
陈公亮未在宅中,仇李二人等到日暮时分方与他会上面。
私人印鉴出现在案发现场,尽管不是实物,终究透着嫌疑。
李纤凝原打算诈他一诈,官场上浸淫多年的滑泥鳅岂是她随便糊弄的?不道出此行目的,陈公亮绝不开口,逼急了他还要送客。
李纤凝仇璋只得道出始末。
得知自己的印鉴出现在凶杀现场,陈公亮并不如何紧张,也没有惊讶,只是淡淡道:“那枚印鉴丢了有几天了。”
“丢了?”
李纤凝不料会是这么可笑的理由。
“是啊,丢了。”
“丢在哪里了?什么时候丢的?”
李纤凝问的急了些,陈公亮抬眼瞭她,“小娘子贵姓?令尊哪里高就?”
李纤凝明白过来陈公亮这是责怪她不识礼数,态度缓和下来,款款道:“小女李纤凝,家父是万年县县令。”
“哦,原来是孟贞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