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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家去做将军的时候,年纪尚很轻,还不太识得男女之情。
又在边关待了这些年,年纪虽是渐渐大了,性情却是有了些男子气。
黎锦已经不怎么习惯将自己当女孩子看待了。
想到嫁人便要将性情弄得贤良淑德、温柔婉约,还要温声软语去侍奉夫君公婆,黎锦便觉得一个头倒有两个大了。
大夏风气开明,对个人选择算是十分宽容。
黎锦这个年龄的女子,已婚的虽然不少,但一般来说,也可以算得上正当妙龄的女孩子。
就算没嫁出去,倒也不至于使旁人觉得怪异。
就连比黎锦大上几岁的莲湖郡主,看来也是待字闺中。
黎锦刚才说出“一未成名二未嫁,可知俱是不如人”
的话,无非与父亲赌气、随口乱说而已。
若是父亲真以为她盼嫁得很,黎锦可会生气、觉得丢脸的。
因为黎锦从个人感受上,就有些排斥结婚。
而与父亲之外的成年男子接触时,她也常常会觉得别扭。
所以,她自然不爱听父亲说什么“小鱼可是盼嫁?”
的话了。
另有一点,也让黎锦很是不悦。
眼下家中正是潦倒落魄的时候,若是父亲以为黎锦盼嫁,岂不是等同认定,她受不得穷困苦楚,满心想着嫁人脱身,抛家舍业地扔下连同父亲在内的这一大家子不成?
对黎锦来说,这简直等于说她做人不讲道义,只愿独善其身。
这她哪里肯认?
黎锦虽然平素性情往往温润柔和、随遇而安,不怎么争强好胜,但骨子里却是颇有孤芳自赏的清高傲气。
她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认为自己寡恩少义、凉薄无情。
黎锦暗想,她就算要出嫁,也得自己备足了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才行。
当下自己这副样子,夫家越是富贵荣华,她越是不能嫁。
若是真嫁过去,岂不是要被看成攀龙附凤的女子,给人看不起?
而且,黎锦刚回到京城,对这里的人几乎一概不知,顶多算认得一个莲湖郡主而已。
盲婚哑嫁这种事,黎锦可忍受不了。
她若是结婚,必定要与那种知根知底、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人才行。
若是一辈子找不到这样的人,黎锦便一生不嫁。
老将军沉思了一番,又道:“小鱼为何不愿出嫁?”
黎锦道:“家里的情况都这样了,孩儿倒要只顾自己去嫁人,算什么事儿?若要孩儿出嫁,除非是黎家复兴!
若黎家一直不能复兴,孩儿便不嫁了!”
老将军听了,似是很欣慰,道:“既是如此,那便也好。
我家小鱼这样卓越不凡的人才,若只是要复兴黎家,那不是唾手可得?”
黎锦道:“复兴黎家,本来乃是极难的事情,哪里便容易到唾手可得了?”
老将军笑道:“若是别人便难,是我家的小鱼便不难。”
黎锦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便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