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中年布衣的男子身上,霍公亮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来,儒雅的面容不论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淡定与从容。
这一点,霍梓文象他。
“阿三,你今天去他们家看了?适当的了解一下民情对你有好处,虽说是读书人,可也不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是。”
“读书人也不能不吃饭!”
霍梓文忙活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把自家田地和佃农情况搞清楚了。
可刚进门就听到老爹做出这样决定,也难怪生气。
木乔很能理解他,且看霍老爷要怎么处理。
霍公亮掸了掸袍子,正色对儿子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
不以仁道而得之,君子不受。
那些田地是你爷爷那辈起就给乡亲们免费耕种的,是祖辈的仁心,咱们若是收了回来,岂不是失了先人的这份仁德?”
霍梓文极不赞同,“可是爹,孔子也说,贫与贱,是人之所恶,需以仁道摆脱。
咱家现在把地给人白种了,他们有心存仁善的感激吗?没有。
反而贪得无厌的想得到更多,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做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
木乔的心被人狠狠的揪痛了,她也曾经这样愚蠢过。
甘婶忍不住跟着抱怨,“老爷,你把地都白给了人家,难道我们一家子去喝西北风不成?这么冷的天,您看都不能给几个孩子做件新棉袄,还得又接接补补的。
您做好事咱们不反对,可也得先把自己顾好吧?”
霍公亮慢条斯理的道,“你们莫急嘛!
我不是说了吗?咱家除了那些田地,还有一片林地。
虽然这些年也没怎么打理,但听说还是有些树木已经成材了的。
到时砍几棵卖了,不就够生活的了?”
甘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屋来了,“那些木头能卖几个钱?一车柴也不过二百文,长一棵树又得多少年?等着把那些树砍光了,咱们再想什么办法?”
“这样啊?”
霍公亮搔了搔头,“那不如卖了木材之后,咱们再把那些林地种起来?种豆南山下,带月锄荷归,不是也挺好的么?”
这回连阮玉竹也不帮他了,“老爷,咱们这一把年纪了还能种得了地?就是指望阿泰他们父子俩也是不成的呀。
种田得有牛吧,还得打制犁具,岂不又要花钱?况且那林地能不能种得成还不一定呢!”
霍公亮有些为难了,“那你们且等我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好法子。”
“最好的法子就是收租!”
甘婶不悦的嚷嚷起来,下嘴唇撇得老长,“咱们又不收多的,不过是把他们应该交的赋税上加一些租子收起来就是了,怎么就不行了?这八十亩良田要说起来,也是霍家祖上预备着咱们日子不好过时救急的,又不是摆设!”
可……霍公亮还待理论,却听一个清新软糯的声音插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