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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依言回过头,却见水溶的背影,被西下的夕阳拉得老长,竟觉得孤单不堪。
一时有些怔怔,直回到府里,还心神恍惚。
真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啊
好在园子里少费了许多功夫,一柳一稻,那些被选出来的婆子,倒真当了自家的东西,再不似以前胡乱糟塌。
便是有自家女儿要摘朵花,也被婆子们念叨半天,总计算着春日里花开之后,一朵芍药能卖多少文。
没一个月的功夫,园子里便呈现出一派新鲜气象。
探春看得满意,就是贾母逛过一回,也深为嘉许,甚至当着王夫人的面,都不吝溢美之辞:“咱们家里这些姑娘里头,倒是元妃和三丫头行事跟我当年相像着。
再历练一年,三丫头就能独力处理这府里的事儿了。”
元春可是贾府头一份儿的姑娘,把探春与元春并提,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赞语了。
探春急忙笑道:“祖母可是太瞧得起我了,不过是因着太太吩咐,不敢不尽力罢了。
若不是有大嫂子和宝姑娘在一边帮衬,要想办成这事儿,又哪里能够”
“这不是第一回么?往后多办上些事,就知道了。
你这样的年纪,能办成这样,也算是够不错的了。
就是你大姐姐,当年也不比你能干什么”
贾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可惜……”
毕竟不是嫡出的,否则聘给公侯之家做正妻,也是够格儿的。
可怜了这样的好相貌好才干,只望着有人慧眼识才,不因这出身埋没了她才好。
心里怜惜,看起探春来便更加顺眼,待她又自不同。
连王夫人也在暗地里筹划,庶子庶女总是算在她的名下,儿子倒也罢了,出息了少不得要争家产。
可女儿便不同,嫁得好也是自己的一份助力。
探春接收到王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背上便觉得像是有无数只毛毛虫爬过。
果然,她掀着帘子出去的时候,便听到贾母婆媳二人讨论起了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忍不住心里烦恼。
以她的身份,无非是做填房,或是侧室。
要她去用别人的二手货固然不愿,若做侧室,则更是不寒而栗。
倒不如嫁个穷秀才,相帮着度日还省心些。
可贾府的门楣在这儿,这样的人家更不可能不由自主地想起水溶,又觉得哪怕做他的填房,也是不够格的。
更何况,人家的王妃还虚位以待呢当下告诫自己,还是莫再与他来往的好。
只是心里哪里舍得,初恋总让人有种飞蛾扑火般的孤勇,所以只能在情感与理智之间不断地拉锯,更加痛苦万分。
面上却又不敢带出来,仍然镇静地处理着贾府的大小事务。
见园子里的承包经营效果不错,更是推广到了园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