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星望憋着声调,用死鱼般的语气平平板板读了一遍。
“很好。”
大哥满意颔首“以后都这么读。”
正事搞完以后,两人搬了个马扎去淋浴间里搓泥。
姜忘先前天天洗澡,健壮身体透着小麦色,简单洗两下算过个水。
小孩在贫民窟一般的环境里泡了好几年,正经洗澡就没有几回,贴近一些都能闻着酸臭味。
虽然现在是自己搓自己,姜忘还是捏了下鼻子,皱着眉头用毛巾蹭他脖子上的汗泥。
彭星望跟小狗似得听话支棱着,偶尔被搓疼了都不敢叫。
男人瞧见他这副听话驯服的样子又觉得不爽。
“疼就直说。”
彭星望眨眨眼,灵活地绕开话题。
“大哥,你有喜欢的老师么。”
姜忘动手磨他后颈侧面的死皮,漫不经心道“有很信任的老师。”
“他对我很好,以前见我穷,还会特意给我带饭吃。”
“啊。”
彭星望仰起头,吹了个鼻涕泡泡“那肯定跟季老师一样好。”
男人并不回答,拎着他转了个面继续搓泥,见皮肉红了还记得挤点沐浴露。
“很可惜的是,那个人后来过得很不好。”
“他对所有人都很好,逢年过节不收红包还倒贴着照顾学生,像是天生做老师的命。”
彭星望很会时机的递了块肥皂,伸长胳膊道“你的老师生病了吗”
姜忘摇了摇头。
“他很健康。”
“但是我后来听亲戚说,他活到四五十岁了都没有结婚。”
小孩没听明白“不结婚就是过得很不好吗。”
姜忘笑了下,拿喷头帮他冲干净。
“以后和你解释。”
大城市的人活得自由。
邻居上下可能一辈子都不见面,数百万人像是在同一个钢铁森林里体验平行时空。
小镇就像一张蛛网,是非人言牵绊太多。
那年他回去参加好哥们杨凯的婚宴,席上有姑婆一面往塑料袋里夹菜一面絮叨。
“老季他们家那位,一直没结婚呢”
“这都快五十的人了吧,也不爸妈头发有多白,唉。”
旁边花衬衫老头递了个眼神,刻意压低声音“在说红山小学那个季老师吧”
“是是,年轻的时候人长得可俊了,教也好,好多家说媒都没成呢。”
“你们知道什么,”
老头在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目光暧昧地勾了勾小拇指“一般啊,这年纪不结婚还不找女人的,多半是这个。”
女人们故作惊讶的伸手捂嘴,着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污了耳朵,笑成一团又凑近了细聊,声音细碎繁琐听得让人生厌。
姜忘那天在婚宴上见过鬓发渐白的季老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