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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俊下车,拦下一个当地人盘问了一番,然后又匆匆钻进车内。
他没有急着发动,手握方向盘陷入沉思,酝酿已久的计划逐渐成熟。
天慢慢黑下来。
进山的公路只有一条,如蛇般盘绕着青山蜿蜒而上。
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天一黑,愈加显得死一般的的寂静。
海棠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罗俊正沿着这唯一的盘山公路往山上开,左边是山墙,右边是悬崖,越往上越陡峭,即使有车灯引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一幕幕环生的险象还是让后座的海棠心惊胆战,即使她对罗俊始终怀着一丝细微难辨的抵触心理,屡次的化险为夷仍使她不得不心生佩服——他竟能在这条不熟悉的山路上把车开的如履平地似的稳当。
近一个小时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稍显开阔的平地,依然没有照明灯,在车灯的照耀下,海棠看到左手边有间屋子的轮廓。
罗俊把车开过去,原来是间木屋。
他嘱咐海棠坐着别动,自己则跳下车去察看。
木屋侧墙上的告示经过风吹雨淋已经看不清晰,罗俊仔细辨别,又加入自己的猜测,大致弄明白了这是一间被遗弃的景点管理站,由于此地多次出现山体滑坡等险境,管理站被迁移去了安全地带,由此地进山的一条小道也已被封死,禁止游客入内。
环顾四周,除了沿着来时的那条路继续往上攀岩,果然再无其他入出口,。
抬头仰望,巍峨的山脉在夜幕中森然矗立,气势迫人。
而另一边,便是望不到头的万丈悬崖,很明显,这里已经是一个死角。
木屋的门窗已经严重破损,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有什么,凑近一点,便有熏天的臭气卷入鼻息,大约是过客将此当成了临时厕所。
他返身回来,在车内仔细收拾了一番,储物屉、角落,还包括后备箱。
把需要留下的东西,如钱、海棠的药,沿途添置的几件衣服,干粮以及引用水等整理进一只廉价的行李包内。
海棠依旧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忙碌,他不告诉她,她也不问。
车子里没法带走的杂物,包括装钱的皮箱、他们原先的衣服都被罗俊聚拢在车外的地上,堆成一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这些可能被追踪到的证物,付之一炬。
飘摇的火光中,海棠看见罗俊低垂的眼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忽然感到一阵惶恐从内心袭来,仿佛他在焚毁的不是物件,而是她的一生。
“罗俊。”
隔着车玻璃,她情不自禁地低换了他一声、罗俊似有感应,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了映照在车窗上的那张美丽却极为不安的面庞,他脸上那点儿漠然即刻被打散,朝她宽慰似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算不上温暖,却又清浅的柔色流淌而出,海棠稍觉踏实了些。
她明白,罗俊所做的一切对于逃亡而言都是必须的。
处理完燃灭的灰烬,罗俊走过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海棠有些吃力地往边上让了让,很快就被他伸出的手臂揽住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