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也未必能成眷属,更何况我这外甥另有所爱,与阿市公主难谐鸳梦,不足为奇。
国主乃是通达之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织田信长喝道:“这个容易,将那个女子找来杀了,瞧他娶不娶阿市?”
宁不空失笑道:“这个怕难了些,那女子远在大唐,国主如何杀她?”
织田信长怒极欲狂:“那便杀了这蠢小子。”
宁不空道:“杀他却容易,但只怕阿市公主更加伤心。”
织田信长听得有理,虽在狂怒之际,竟也努力镇定下来,“咔嚓”
一声,将手中折扇折为两段,厉声道:“陆渐,你这颗首级暂且留下,别再叫我瞧见你,更不许出现在阿市眼前。”
陆渐拒绝婚事,心中歉疚,正要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一事,说道:“织田国主,我和阿市回来时,瞧见了今川义元。”
便将今川义元的话略略说了,似乎说出这些话,心中歉疚便能少上几分。
织田信长听罢,沉吟道:“桶狭间么?”
宁不空笑道:“胜败之机已现,国主再不出兵,更待何时。”
这时间,一名家臣霍然站起,陆渐识得是佐久间信盛,只听他厉声道:“不空先生,你是何居心?出不出兵,那也是国主的事,轮得到你说嘴吗?如今丸根、鹫津都已陷落,今川三万大军,正向清洲杀来,此时出兵,难道是嫌尾张国亡得不够快吗?”
宁不空道:“佐久间,你这话可没志气。”
佐久间冷笑道:“你们唐人,当年被蒙古人打败了,又有什么志气呢?蒙古人两次征讨日本,却都被我们打败了,说到志气,我日本比你大唐强得多了。
就好比当年那个明太祖朱元璋,写信给我良怀亲王,要我国称臣,结果良怀亲王回信挑战,全不买朱元璋的账,朱元璋纵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众倭人听得本朝快事,尽都连连点头。
宁不空却不着恼,微微笑道:“说到良怀给我朝太祖的那封回书,佐久间大人还记得吗?不妨念来听听。”
佐久间信盛一愣,悻悻道:“那信又不是我写得,哪记得那么清楚?难道你又记得了?”
“不巧得很,”
宁不空笑道,“宁某恰好记得,要我背给你听么?”
佐久间信盛涨红了脸,叫道:“好呀,你背呀,背不出的是狗屎。”
说罢狠啐一口。
宁不空笑笑,徐徐起身,悠然道:“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
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
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臣居远弱之倭,偏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华之主,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封疆百万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
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昔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
臣闻天朝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
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
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
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
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
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
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差。
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
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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