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权衡之下,他也只得依了太太的想法,说:“再等两日,你若不咳嗽了,我便放你随卢小姐他们一道走。
你们走了,剩下的人,我来安排。
伊文这两日去她同学家里拜见,等她回来,我让她领着一家老小过去寻你。”
王颐听他的口气,总感觉哪处不对劲,皱眉道:“那你呢?”
子陵情知她会这样问,说辞都是现成的:“南京还有许多事未尽,你们先走,不出俩月,我必与你们重聚。”
王颐将信将疑,到底还是把那一盅菜羹强吃入腹。
第49章.月哀
锦如还在原来的地方住着,严子钰送她到门口,李妈出来迎他们进去。
大伙儿都要逃难,石含烟这两日也忙进忙出地收拾细软,严子钰要敢在外头歇,回去还不定怎么吃数落。
他倒也不是怕姨太太的威势,不过懒得跟女人缠斗,何况石含烟守在身边,总还死心塌地,许多事,让让她便罢了。
严子钰于是停下步子,笑道:“我就不进去了,你自个儿好生些,到了日子,我再来接你。”
他口里的日子,指的是西行重庆的约期。
锦如跟她名位上的丈夫,向来是相顾无言,近来事情又多,她想想停停,许久方道:“二嫂嫂那里……你去看过了么?”
锦如这间洋房,就是花园里也黑压压的,月初时分,星光亦不十分明亮。
严子钰站在暗影里,莫名也觉得分外地低徊,提起冯曼,话里就更难堪了。
“二嫂素来就有个心悸病,十日里卧八日也是有的……姨太太前两日又诊出怀孕,我们那里正高兴,反观二嫂、四嫂又病得那样可怜,我倒不好意思总在她二位跟前点眼,没得触爸爸跟四哥的霉头……”
锦如耐心地听完她丈夫的长篇大论,慢慢叹出一口气来:“我听五妹的话,二嫂竟是又……”
严子钰急急地就要开口打断太太,粗声道:“浑说!
哪有这样的事!
二哥都死多少年了,你们妯娌私下里还编排二嫂的闲话,简直没道理!”
锦如听他矢口成这样,一时连继续盘问的心思都没有了,拿起手帕来扫了扫眼前的飞虫,就转过身往屋里走。
入了秋,天气要凉些,锦如不知是瘦了还是怎地,一件簇新的乌绒线衣挂在身上总摇晃不尽。
严子钰看到了,不免又把声调降了下来:“沈锦如!
你不要总给我脸子瞧!
我纵然不是东西,但你成日里听戏玩牌,也未见得比我好到哪里去!”
锦如并不同他争什么,只说:“你不用在我这里放狠话。
有这闲工夫去二嫂房里说一说罪己诏,那才是你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