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现在,我还老想着,造物主对女人实在不公,一方面要让她们承受分娩之苦,另一方面还要为每月无用的卵子买单。
那时候的我们,走路总是弓腰虾行,每个月那几天,更是忐忑不安,关心屁股比关系学习更积极。
我由此知道,作为一个女性,青春的开始,并不让我们由衷骄傲。
陈勉是一个20岁的青年男子,我又为何能够坦然于他的目光下呢?只能说习惯。
他看过我,并且不以为意,我自然也就跟他泯灭了男女大妨。
但他内心底也许并不如他所表现的漠然。
我记得有次我游水上岸,正逢一群农家少年过来网鱼,见着我,一个个眼睛发亮,一边追着看我衣服内里的风景,一边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陈勉跳下岸,把衣服扔给我,二话没有,就跟人打。
疯了一样。
他一个人打跑了5个,也受了伤。
嘴角有一挂血丝蚯蚓一样溢出来。
我把他嘴角的血抹去,手抽离的片刻,他握住了我的手腕,目光有些动荡。
但只是一瞬,即放开。
回过头,说:“还游吗?”
“游。”
我说,“我没什么损伤,你别跟他们计较的。”
他回过身,簇着眉,“你就愿意给他们看啊。”
我低头,狼狈道,“没有。”
阳光烧到脸上有点烫人,那个时候,我明白陈勉也是一个男性。
后来,游泳就越来越少。
到安安在附近求学后,便更不可能了。
陈勉在我心里渐渐还原为一个哥哥,虽然我总是对他直呼其名,他也不乐意叫我妹,但是安安总是“你哥哥你哥哥”
的提醒着我们。
我真的以为我不过多了个哥哥。
为着我喜欢吃鱼,他每周总要提前10分钟去食堂排队打饭。
如果没有,他会去附近农家饭馆买。
为着我喜欢溜达,他每周仅有的半天休息都花在跟我行走上。
春天,我们一起抓蝌蚪养着,结果发现全是赖蛤蟆。
夏天,我们在午后安静的稻浪间钓黄蟮,总是不能如愿。
秋天,我们去山上偷梨,看林人闻声出来追,我边跑边吃,待被抓住的时候,看林人会惊讶地发现我们两手空空,因为果子全装到我肚子里了。
冬天的时候,我跟陈勉期待下雪。
要是没有,就去运河边的旅馆吃鱼头粉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