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能进吗?”
“太晚了,进不去。”
巷子两边不少小店,小老板常常在夜里把车停在店门口,凌晨出发,早上不影响车出来,但晚上影响车进去。
陈岩下车后孙鹏也跟着下来了。
他绕过车头,走到深黑的巷口。
路两边有一些挂着招牌的小店,都已经打烊。
一辆卡车停在路中段,占了三分之二的道。
“里头没路灯?”
“有一盏,前阵子刚坏。”
他回头看她一眼,“我看着点,你进去吧。”
陈岩穿出巷子,快到家的时候,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汽车引擎的发动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突兀。
等那声音消失的时候,不知道哪家的狗后知后觉地被惊动了,伴着她的高跟鞋声,汪汪直叫。
这里是城市有名的老棚户区,家家户户都是平房,不少人还建起了小二楼,延伸出阳台。
前些年市里打算下狠心把这片拆了,无奈违建实在太多,人口又太杂,还没动手,又有很多人闻风半夜偷偷搭铁皮屋,想趁机敲一笔。
政府前期估算了下拆迁费,就没再动这个念头。
穿出巷子左拐就是陈岩家的老房子,她父亲留下的。
门口用水泥浇了一块地,围上一圈砖,硬出了个院子,没做院门。
她外公外婆平时就在院子里种点菜和花打发时间。
穿过客厅时,陈母房间门忽然开了,没开灯。
她探出头,哑声问,“怎么这么迟回来?电话也不接。”
“没电了。”
“洗个澡快睡觉吧。”
陈岩嗯了一声,陈母关上门。
这是两室半一厅的屋子,陈岩的房间是个“半”
。
冲完澡回到房,空调开着,飘着蚊香冲鼻的甜味。
她很快睡着了,半夜起来,迷迷蒙蒙地去上厕所。
厕所灯亮着,门开着,有轻微的水声。
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一双穿着蓝色塑料拖鞋的脚,陈岩猛地清醒了,悄无声息地回了房。
等了好久,才又去厕所。
陈岩的母亲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工,父亲生前是一名泥瓦匠。
从她记事开始,家里就一直不富裕,父母忙着生计,无人管教她。
16岁那年,父亲因尿毒症去世,家中的穷困潦倒更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她们母女所拥有的只剩这一间老房子和一堆为父亲治病留下的债务。
那时母亲常跟来访的亲戚朋友哭诉:“早知道人留不住,就不给他治了。”
不是靠着学校的助学贷款,陈岩可能连学都没法完整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