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枭的眼睛更亮了,苍白的脸颊终于爬上一层红晕,又含着期待。
陆棠鸢这才明白了阿枭的意思,阿枭已然默认他会睡在床榻上,刚才并不是再请求睡得舒服些,而是在表达,想和他同塌共寝。
从前是一句话只说几个词,叫他猜,现在可倒好,竟然学会了拐弯抹角。
他还是端起茶来,不顾礼节喝了一大口,早就吹冷的茶水下肚,凉了脾胃,醒了心,“你重伤未愈,不适合与他人同寝,这一张床榻送你了,且舒服睡着吧。”
阿枭的表情瞬间变了。
陆棠鸢赶在阿枭耍赖之前起身,拿起落月余下的药丸,食指与中指夹好,恨不得直接戳进阿枭嗓子里,“安静些,吃了药就睡吧。”
“呕...呸!”
一颗褐色药丸从阿枭嘴里掉落,骨碌碌滚进床榻与墙壁的缝隙里,他没把听话学好,反而把耍赖学了个精。
“不吃,不好,咳咳——”
他本就重伤,抬个头都费劲,这一吐药的功夫,又咳呛起来,带动了身上的伤口,从包扎的布巾里渗出一片片血红,又冒了满头的冷汗。
他有脾气,陆棠鸢何尝没有。
父皇是个极谨慎的人,落月千般辛苦才从御书房影卫队的换班空隙里溜进去,不敢多拿,拿了这一次三粒的禁药,又在房梁上躲了几乎三个时辰,勉强踏着最后一抹夜色,等到了第二次轮换。
这药上是他的命,落月的命,阿枭竟然就这么废了一颗。
阿枭的身体状态就在眼前,一颗没顶用,一颗废了,万一两颗也没用,要他怎么办。
他无法感同身受到阿枭身上的疼,直接抓起阿枭里衣的前襟,将他的上半身勉强提起一些,另一手奉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都要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这药只有三颗?你知不知道这药是落月舍命拿来的!”
阿枭不懂,吐了一个“苦球”
怎么就至于陆棠鸢变了脸色,刚才还在许诺结亲的事情不是嘛,上一句话是喜欢,下一句话就是厌恶,为什么?
他不甘示弱,“不吃!
就不吃!
为什么,你说过不要让别人知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枭强硬到一半就开始抽噎、咳血,不连贯,没逻辑,只剩了直白的委屈,“我不知道你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说喜欢我,又不抱我,嫌弃我,打我...”
“你怎么会是喜欢我呢,可你又说你喜欢我。”
阿枭在陆棠鸢的手里侧垂着头,血泪横流,悲伤融进眼睛里后,平时那份痴傻都没了,让陆棠鸢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阿枭第一次学会了苦笑,“殿下要我信你,可我要怎么让我信你。”
“你不陪我,我不要去斗兽了,也不要吃药,殿下让阿枭死吧,殿下就不生气了。”
陆棠鸢的脾气随着他一句句的顶嘴,愈发高涨,却被这最后一句浇灭了火。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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