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不知用什么方法,那沉沉的阵痛,潜伏在他的灵魂深处,像驮山一样的沉重。
他很想找人谈话,天清却失踪了。
他本是逍遥王,自父皇一去,更是没人去注意他,所有的问题都摆在他的面前。
他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做的,父皇一直很喜欢她,尽管没认她,可她也没道理杀父皇啊?唯一的缘由是刺客博取了她的信任,她单纯的将刺客带了进来。
是私仇?受人指使?他必须查清楚。
今日的廷议上,他又碰到了棘手的问题。
一直告老在家的崔广将军上了奏疏,文笔犀利,奏说这段日子朝廷没把注意力放在西域的突厥人身上,眼下万物复苏,突厥人蠢蠢欲动,朝廷再不发兵,那条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的长城差不多形同虚设,突厥人的铁骑会毫不费劲地越过长城。
派谁去呢?伫立在一侧的楚士雄说:“崔广将军的报效之心纵然可敬,无奈年事已高,先帝已下旨让他告老了。
先帝积了一案的折子,臣想是为了等裴远的奏折。
先帝时对裴远寄望颇重,裴大人也解决过朝廷与突厥许多复杂的矛盾,臣以为,能够体现书剑二字的,裴大人算是一个。”
天濂想到裴远以前是楚士雄的僚属,见周围的臣子们皆不吭声,于是点头道:“等朕看了折子,再下手谕。
众卿还有什么奏来?”
柳南天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国葬不宜顺延了,请先帝归位吧。”
天濂一脸严肃:“未查出凶手,怎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等凶手一抓,方可入土为安。”
楚士雄垂首:“妖女不除,难平臣子心头之愤懑。
皇上要替先帝报仇啊!”
众臣听言纷纷下跪。
“好了,朕知道怎么做。”
天濂生气的站了起来:“三日后审讯,让内务府去准备。”
挥手退朝。
楚士雄等见天濂怏怏的表情,磕头跪辞了。
此时正是皎月窥窗,宫内夹道盏盏燃起的宫灯,化为粼粼的模糊的金线。
他正走在去翎德殿的路上,抬眼看那里一片灯火,在异样的宁静中驿动,盈出神秘的颜色。
他的脚步逐渐放慢,想着她在阴暗的牢房里可好?虽是君王,有些事情他也是无奈,他怎么都不敢也没勇气去承认他和她真正的关系,他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始终未改,一想起她,心里除了痛,还是痛。
建武年间的嫔妃们,都集中在翎德殿为父皇守灵,在她们之间自然包括母后。
剩下的是操着公鸡腔的宫人,披着法衣的僧尼道士,挽联白帐,簇簇鲜花,熏香袅袅。
伫立在棺木前的天濂深深的叹了气,眼睛湿润了,他缓缓步到明柱后面。
他突然看到了坐在轩窗下的李总管,他的花白头发总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会他显得更苍老,着一件肥胖的孝衣,阖目杂在僧尼中。
磬声阵阵响起,听不到他的絮语,只是微微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时不时的飘向一脸端正的皇后。
天濂的心蓦地跳了跳,他想起天清说过,她的母亲以前是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