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欢愉,许屹周即便情绪失控,却终究是得偿所愿的。
他侵染了他心底最干净的一簇白雪。
可于明溯而言,这太煎熬。
许屹周一如既往偏执,他从被点燃的一瞬,便决定要做下去,疯狂到不会顾及他的伤。
他那可笑的真心只不过让他克制着没有做第二次。
被他抚摸、亲吻过的身体,像是被遍布硬刺的荆棘纠缠凌虐过,他无时无刻不感到恶心和抵触。
可纵使再不喜,明溯也拒绝不得。
许屹周疑心重,他那装懵作傻的浅显演技,根本得不到他的信任。
他告诉他,他们是恋人身份,不仅仅是出于卑劣占有欲的谎言和欺骗,更是一次触碰底线的试探。
许屹周向来是知晓的,明溯清正不曲、含霜履雪,绝不会纵自己离经叛道,沾染上半分罪恶污浊。
如果明溯在那一瞬间露出一分一毫的犹豫、冷淡甚至是嫌恶,许屹周都能看穿他的伪装。
明溯能做的,只能是顺从他。
别墅孤独坐落于郊外的老别墅区,窗外树影横斜摇曳,摩擦作响,黑鸟展翅觅食,阴森哀鸣划破苍穹,恰如幽冥地府的鬼吟。
隐藏于低矮绵延山脉的光渐渐浮升,浓重黑夜寸寸消融,明溯呼吸轻浅,直至身边人小心翼翼抽出手臂,翻身下床,才觉心中宁静。
一夜都在琢磨如何获取许屹周的信任,接近甚至接触到许家这条庞大密集的灰色产业链,明溯的睡意很浅,又因为身旁人的存在,总觉得浑身硌应。
朦胧见能听见窗外雀鸣,感受晨曦的光芒覆上眼皮,他难得赖了会儿床,将大脑意识放空。
明溯掀了掀眼皮,轻瞧了眼床头欧式挂钟,金属指针指向罗马数字VIII,手指抚平睡觉时被自己抓攒得褶皱的床单,捂着腹部仍有丝丝疼痛的伤口,他起身下床。
刚推开门,一直守在主卧门外的人就让开一个身位。
那是一个皮肤粗糙的中旬男人,单眼皮的狭细眼眸混浊发暗,分明一脸沧桑疲老,可裸露出的两条手臂却肌肉饱满。
在明溯看向他的同时,他也粗略打量了一下明溯。
明溯身形修长,穿着许屹周的衬衫,一张脸漂亮得清隽无瑕,气质高洁如皎月,让人一眼望去,便想到冷润的风吹拂过高山孤崖的松柏,沾染了几分雪的纯白。
干干净净的。
倒是和这儿格格不入。
何征喉底溢出冷嗤声,丝毫没有敬意,疤痕随着眼底肌肉的抽搐也蠕动两下,声音粗冷:“明先生,我们二爷撂话了,您的活动区域只有主卧和客厅,我负责看着您。”
他睨了明溯一眼,见他迟疑着启唇又怵然闭上嘴,不耐地皱起眉,却还是尽职尽责地转述许屹周要求他说的话:“二爷说,您身上有伤,最好卧床休息,不要四处乱走,卧室和客厅是最安全的。”
明溯认出眼前人是专案组无数次梳理线索,白板的照片上的人,何征,是许屹周的心腹。
据他了解,何征是从许屹周落魄时便追随,可谓忠心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