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冷风吹过面庞,将呼吸里的白气散尽,他遥遥望着远处,“爷爷,我没有把许听尧当敌人,但是……我做不到跟他和平相处。”
“我想……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想去一个没有太多人认识,也没有人打扰的环境里默默舔舐伤口,直到彻底接受这一切。
月影遍地,枯树婆娑,凉风一过随之摇曳。
许听尧站在老远的树后,紧绷的侧脸浸于月光中,看着靠在墓碑上的人,或许忐忑过多,心里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感觉了,唯有多出来的心疼,盖过了他所有不舍。
他总以为季司宴只是一个任性多过理智的人,用自己意识定义他,认为他所思所想昭然若揭。
但没有,季司宴只是将平静,最多到冷肆愤怒,留给他了,并未在他面前袒露过任何脆弱,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过他的脆弱。
许听尧心里明白,也许只有离开,才能让季司宴重新振作起来。
但他自私的心太重,不想让他离开,即便知道穷途末路无法挽回,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也做不到洒脱,这样生生的割舍,几乎让他碎成一捧齑粉。
许听尧很快长长的吸了口气,指尖死死相抵,想把把汹涌而来的酸涩感驱离。
可是没用,他的心脏跳的过于快了,哪怕身体里那个小小的机器在疯狂压制,整个人也依然被绝望的情绪包围着。
整片世界仿佛被按进深海中,窒息感倒灌而来。
第二天一早,季司宴身上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拿了手机和必要的证件,轻装上阵直奔机场。
一夜没睡,站在机场人不算特别多的大厅里,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早就确定要走,只是突然改变主意提前匆忙离开,让自己都觉得没有实感,心里闷闷的,并不轻快。
登记时间将近,喇叭上已经开始播报班次,季司宴正在待机室看公司昨天交上来的报告,起身正要收起来,这时屏幕上突然蹦出一条短信。
短信上只说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是许听尧发来的,季司宴摘下墨镜走出待机室,赫然朝周围看去,人流攒动,他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夺人眼球的驻足者。
他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离开的消息,只告诉了许听尧,算是一种诀别吧,对儿时不可多得的友情,对那段没有答案的感情,还有所有的纠缠不清,全都画上句号,划出一道实质性的分割线。
季司宴登上滚动的电梯,转身再看,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终于在远处的圆柱后面看到了那个全副武装的身影了。
许听尧戴着墨镜,巨大的空间里,所有光线和画面都被弱化的黯淡了许多,却仍是被那人望过来的目光深深刺痛了。
他们之间的别离,远不止是现在,大概从季司宴上大学出国那年就开始了,但回旋而来的痛却是加倍的,比季司宴当面捅他刀子更疼。
成年人的世界,仇恨的理智,分离的体面,他们都做到了,然后才发现,钝刀子割肉远不如歇斯底里的疯一回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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