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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扑、罩。
暮尘一子比一子下得笃定,却也一子比一子下得憔悴,他面上几乎血色尽失,惨白如纸,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快被他吐了个干净,随着局势越发焦灼,他的指间寒凉如冰,甚至比棋子还要冷上三分。
可暮尘仿若未觉。
骤然风起。
山风吹得暮尘瑟缩了一下,长发在风中飘飞,褚颜怒不可遏的声音复又响起,这一次却像是千山共振万水奔腾,如天地对他这不知死活的凡人发问:“只为一人,值得吗?”
暮尘眼都没抬,随着黑棋敲定,他道:“值得。”
如果能换萧晗安然无虞,纵使违逆天命,亦是落子无悔。
褚颜忽然抬眸,她手握两枚黑子,犹豫顷刻,最终放于棋盘之上。
“我输了。”
四周景象猛地消散,暮尘又回到了三清湾的禁地里,他垂眸缓了片刻,脚步虚浮地走向外面,不料结界轻轻一触便碎了。
界外,是早已恭候多时的沈谪仙。
沈谪仙眉目温柔,见暮尘恍神也不催促,待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盘棋,师尊下了两天两夜,距离行刑还有一日,师尊可有什么对策?”
暮尘没有应声,他一时接受不了所有,沈谪仙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对暮尘而言无异背叛,但他并未解释,却道:“我虽只是一缕善魂,不懂世间喜乐,但对我好过的人,我愿以命相报。”
“先前种种我的确愧对于师尊,但在救二郎的这件事上,我与师尊一样心切。”
沈谪仙跪地行礼,“师恩如海,教泽流芳,为君分忧,徒儿在所不辞。”
既是一缕善魂,便不可能存有作恶之念,想到这里,暮尘伸手扶起了沈谪仙,还帮他拭净衣上尘埃,“何必行此大礼。”
沈谪仙一度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得不到宽恕,而今突然面对暮尘的原宥,千言万语汇于心头,可到了嘴边仅剩一句:“师尊,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于昏沉之中,沈谪仙再也看不清暮尘的面容,但听着清冷的嗓音,却蓦然想起了自己罚跪的时候。
那一天,是一如此刻的风雨晦冥,沈谪仙跪在地上,衣裳却没怎么湿,因为暮尘撑伞走到了他的近前,就这样陪了他一夜。
沈谪仙彼时也迷惘于自己是否该救萧晗,所以他问暮尘:“我错了吗?”
所有人都说他错了,杖责刑罚皆施加其身,但暮尘却告诉他:“莽莽红尘,是非对错并非你我二人即可定夺,但扪心自问,无愧便好。”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远离了尘嚣血腥,来到了一处风平浪静的地方,暮尘抬头看向殿宇的牌匾,“玄凤宫”
三个大字在风雨之下处之岿然。
“我需要南风。”
沉浸在回忆里的沈谪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南风……”
暮尘推开朱红的宫门,“香火之身召不出神器,故而我必须回到自己的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