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弦似乎问心有愧,她怔愣半刻,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我是顾子吟的旧识。”
听闻“顾子吟”
这三个字,萧云清怔了半刻,桃花状的眸子霎时寒光凛冽,她冷言道:“我母亲的旧识多了,可顾氏灭门的时候,你们谁曾出手相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能理解,但你辱我师尊,纵使我法力在你之下,也定然拼死一试!”
“别成天喊打喊杀的。”
宫羽弦颇为无奈地背对着她,语气中少了两分适才的鄙夷,但低沉的嗓音依旧薄凉,“我没有说你师尊不好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你跟我学一个冬天,三月过后,你如果还想回归师门,我不拦着,箫也一并赠你。”
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宫羽弦跃上枝头,只留下了竹叶沙沙、朔风萧索。
“哎!”
萧云清正要去追,却发现没有任何踪迹,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拄着下巴,狐疑自语:“邪了门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真是我娘的故交吗?”
内殿之中,沈谪仙正在调制汤药,而萧云清坐他旁边,百无聊赖地敲着桌面。
“赤芍两钱、丹参半支,”
沈谪仙提笔写方,“还有蒲黄……”
“等等,”
萧云清尴尬地挠了挠头,“两钱大概是多少啊?”
沈谪仙:“……”
见萧云清六神无主的,他斟酌措辞,道:“其实云清,你与师尊的心法并不……”
“不必多言,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盖闻天地未判,乾坤未分,在上则无雨露,无风云,无霜雪,无雷霆,不过杳合而冥冥。
在下则无草木,无山川,无禽兽,无子民,不过昧昧而昏作。
是时一气盘中结,于是太易生水,太初生火,太始生木,太素生金,太极生土。
五行灵脉,相生相克,萧云清属盛火,而暮尘则为金,原不该结师徒之缘,但萧云清自幼崇敬玉清仙尊,且赤子之心经年未改,实为可贵。
所以暮尘一直将她视如门徒,倾囊相授,可如今另添变数,萧云清一时不知所措。
沈谪仙把药草泡在水里,而后放入锅中小火温吞,“云清,若师尊出关,也必定会说‘来日方长,无悔便好,去留不强求’。”
此言一出,豁然开朗,萧云清委屈地瘪了瘪嘴,最终笑道:“你还挺了解师尊。”
打那日起,沈谪仙总能在三清湾的各种犄角旮旯偶遇萧云清,她时而在树上金鸡独立,时而又在泥坑里如鱼游水,沈谪仙觉得自己当初拜了暮尘,当真是积了三辈子的福德。
这天,宫羽弦驾马飞驰,她手里扽了根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套在萧云清的脖子上。
沈谪仙没见过这种修炼方式,他躲在一棵古槐树下,看热闹不嫌事大。
“吁——出来吧。”
瞧沈谪仙怯怯地垂着脑袋,宫羽弦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小子,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