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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有很多经筒,穿红色袈裟的喇嘛对我说,摇一遍经筒,就是诵了一本经书。
第一下为了王微微女士,为你诵一本经,只为你后半生安逸欢欣。
再一下为了外公外婆,为你们诵一本经,希望你们长命百岁。
最后一下为苏如春,为你诵一本经,希望你一生一世,无儿无女,无妻无妾。
等到了酥油花馆,看着精致的雕像,想起自己刚才的许愿,忽然觉得漫天的神佛也不会理会我这个看起来如此恶毒的许愿。
隔日早晨,我和导师两个人从西宁出发去格尔木。
西宁火车站客流量很多,很多黑红皮肤的西北高原上的人,举止行动之中几分爽朗粗犷,我好不容易护住娇小的导师,登上火车。
一夜的火车颠簸,导师的朋友在火车站接我们,他开一辆最优质的皮卡,看起来破败不堪。
在格尔木,一辆20万的皮卡也只能够坚持开两年,第三年就直接变成报废的破车。
逐渐驶离市中心,驾驶技术很好的司机也无法改震颤的事实,我想起小时候做过的蹦蹦车。
路上绿色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泛白的盐碱地。
到了盐湖,手机完全没有信号,更加没有地方上网。
水格外稀少,洗澡成为奢侈。
等再次回到西宁已经是几日后,头发里都是在沙漠时沾染上的沙子,抖动的时候全部都纷纷扬扬的,黄黄的一片。
再次接触网络的时候,已经距离发出邮件两个星期。
打开收件箱,如春名字的黑体字静静的在白色的背景中,我觉得既温暖又窝心。
邮件的正文却是一大堆抄送的名字,最后是两个字——已阅。
不知道心里该是失望还是什么滋味儿。
手机充好电后,几个来电提醒的短信蹦出来。
有王微微女士的,杜丽雅小姐的,甚至是外公外婆的,一个疑似父亲的电话号码,唯独没有苏如春的。
王微微女士给我打了八个电话,我打过去,“宝娃,你总算回电话了,妈妈都要急死了,你的电话一直不通,给你那个姓林的同学打电话,结果号码成了空号,你们宿舍电话也没人接,幸好最后找到了苏医生的电话打过去,我才放心。”
“喂,老妈,你真的把我当小婴儿?不是都告诉你了要到青海呆很多天吗?林立安去英国留学了,你打他电话不通也是正常。”
王微微说:“浑小子,没听过儿行千里母担忧么?”
我笑出声。
王微微女士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韩琦找你了?”
“嗯。”
“他打电话找我了。”
我说:“能想象出来,他一直认定的不就是你心软吗?”
母亲接着说:“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爸。”
我说:“我知道。”
母亲终归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占据着他人不可替代的位置,你无从选择,无法背弃。
即使是做好了决定要把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放到过去,我也不得不承认,母亲继续在人生路上前行,这人却是一道永恒的疤痕。
同样,我还不能坦然地面对他。
在他在我的生命里缺席这么多给了我那么多失望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