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这么巧。
一个十二郎,一个十二娘,你们两个的排行都排到一处去了。
岂不是要互相敬杯酒?”
荀七娘把小巧的玉酒杯塞进阮朝汐的手里,拉着她要干杯。
阮朝汐没有动作,但席间的钟少白听了,立即起身过来敬酒。
“恭贺十二娘。”
钟少白双手碰杯,面露喜悦,真心实意地恭贺,“恭祝云开雾散,重入宗族门楣。
适逢盛会,听此佳音,当饮美酒。”
文绉绉地说了一通,不等回应,自己先干了整杯。
阮朝汐原地发着怔,被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围绕着劝酒。
钟十二郎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当面展露空杯,阮朝汐举着杯不动。
坐在主位的荀玄微抬眸望了过来。
“阿般。”
荀玄微向她举杯,极娓娓和缓地劝她,“别人席间敬酒时,你当回敬,否则失礼。”
举在半空里的酒杯是满的,阮朝汐恍惚地喝下了整杯酒。
敬酒既然开了头,就没有只敬一半的道理,她第二杯敬了荀七娘,第三杯敬了阮荻,第四杯敬了荀玄微。
荀玄微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似乎对她说了句什么,但阮朝汐那时已经听不清了。
新春敬酒用的当然是屠苏酒,取其吉祥辟邪的寓意,里头泡了不少中药,压住了酒味。
但屠苏酒本身后劲不小。
今日酒席用的是普通的二两杯,喝到第三杯时,荀玄微看阮朝汐一声不吭地喝光整杯酒,眉心细微皱了皱,但那杯酒敬的是阮荻,他没说什么。
接过敬他的第四杯酒时,他在悠扬的丝竹乐音里,对她说了句,“饮酒勿过量。
你上回腊八时——”
阮朝汐在荀七娘和钟十二郎的拍手叫好声里,一口饮尽整杯,还记得把空杯放回案上,摇摇晃晃地往下坐,人没坐稳,直接消失在食案下方。
人消失在视线里时,荀玄微的劝说声还未说完,顿了顿,哑然停下。
白蝉震惊地低呼一声,快步过去搀扶。
阮朝汐已经醉沉了,蜷着伏在案下,浓长眼睫紧闭。
她喝过量了,不安绷紧的神色终于褪去,酒后显出恬静放松的面颊。
荀七娘瞠目问:“……三兄,上回腊八,她怎么了?”
荀玄微收回目光,自己饮尽了杯中酒,平淡回应了句,“上回腊八,她只喝了四小杯。
今日喝了四大杯。
酒量长进不少。”
——
阮朝汐迷迷糊糊地睡醒时,不知时日,也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丝竹悠扬,她初时以为是娟娘子在帘后弹筝。
但乐音古朴悠长,越听越不像是筝音。
她随后恍然想起,娟娘子已经出坞了。
眼前清醒了几分,她抬头去看,远处一个小少女的身影坐在琴台边,穿一身华贵的绛紫长裙。
原来是荀七娘在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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