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接着说,“就怕贫三句哪关难过呀,他家儿子走不了,别人甭想!
咱们瞧着吧,这次他又要胡搅蛮缠了。
“
人们时断时续,七嘴八舌议论着
何家杏独自坐在自家大门外的一块石头凳上,端着碗呆,眼神空洞而无神。
她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只是偶尔用筷子胡乱地拨拉几口玉米面糊糊。
此刻,她的眼眶里湿润润的,泪水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何家杏返乡劳动已经七年多了,从小喜爱读书的她,心中早早就有了个‘上大学,当作家’的美好的愿望。
对于招工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会动心。
但上学却始终是她心中无法磨灭的渴望,那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对她开残酷的玩笑,每当她燃起一丝希望时,总会被无情地浇灭。
她想起了前几次满怀期待去争取上学机会的经历,每一次都是满心欢喜地准备好一切,却又被现实狠狠地打击回来。
那些失望和痛苦,让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难受。
她使劲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哀伤,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承受多少这样的折磨。
这突如其来的机遇让她既兴奋又紧张,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她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走进了一个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的会议室。
会议很快开始了,大队的刘书记对大伙说:“公社给了咱大队一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
需要群众推荐,再上报公社考核批准,最后是学校审核,下录取通知书。
具体条件是家庭成份好,政治可靠;要有初中以上学历,个人劳动表现要好;参加农村劳动最低不少于三年。”
接着他又补充说:“咱村推荐的人,一定要保质保量,咱大队的指标不能让别的队给抢了了去。
村里出个大学生,那也是咱们的光荣不是。
按照要求,咱村只有杏儿和李晓符合条件。
咱们二选一。
大家可以自由表意见,先议议,看推荐谁比较合适?”
刘书记的话音未落,李晓的父亲,贫协主任马上站起身来说,“我补充三句”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贫协李主任,常常张嘴爱讲三句话:我们贫下中农,当家做了主人,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因此私下,大家都叫他贫三句。
因他私心较重。
申请入党群众意见总通不过。
虽然家庭出身贫农,一直也只能当个贫协主任。
刘书记用双手一按,示意大家安静,让李主任先言。
“推荐上学这个政策好,是组织上对咱贫下中农的关怀和爱护,咱们推荐人,不仅家庭成份好,社会关系也要清白”
贫三句特意提高声音,把社会关系几个字说得响响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借口何家杏有比较“复杂”
的社会关系,目的就是要让大家推荐他的儿子李晓去上学。
不等贫三句话音落下,社员中马上有人站起身,指着他说:“报纸上早讲了,现在,唯成分论但又不唯成分论,重在个人的实际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