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过场一大堆,啥子都不能做!
我不在这儿养老!”
母亲的语调很高,说得又急,听上去格外尖锐,江遇只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胀。
母亲的反应太过激烈,他没办法和她强着来,他知道母亲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越反对她就越坚决。
可他不能让母亲回姐姐那里。
“姐姐刚生了老二,家里事情多,她顾不了你。”
江遇说。
“生孩子了不起?谁没生过?我当年生了你隔天就下地干活了,谁来帮过我一把?你外婆死的早,你奶奶没来骂我都不错了,你那个屁用没有的爹除了烧饭还能干什么?尿片都洗不来!
哦,你姐现在嫁人了,开小超市了,手里有了几个钱就开始装疯迷窍了,哦哟,还要坐月子,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金尊玉贵得很哦,一家老小伺候她一个人,哈!
居然还要把老娘赶走!
……”
江父在一旁听得缩起脖子,没有任何主意可拿。
“妈,”
江遇打断喋喋不休的母亲,他缓慢地深吸一口气,感到有别于过去念书、工作、应酬的,自心根处生出的疲累,“姐没想把你赶走,是我自己要你们过来的。
当初说好了,你们供我读书,我给你们养老,这是我的本分。”
“我不要你养老,我就要你姐,她给我养老也是本分!”
江母仍不松口,“我生她养她,还让她读了初中!
给她找对象结婚让她安生过日子,没丢她卖她没打发她,她还想怎样?!
学城里的千金小姐?她没那个命!”
“妈!”
江遇再也听不下去,他很想严厉呵斥母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不合孝道。
也没有必要。
他知道母亲的不可理喻来自于眼界的局限,来自于她大半生所处的那个封闭而落后的环境,来自上一辈的言传身教与周遭一切的耳濡目染。
现在江遇终于在这个家里拥有了主导权,却已经没办法再改变她什么了。
“你今后就跟我过。
姐有自己的日子,你不要打扰她。”
没等母亲反应过来,江遇站起身,“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他径自回房去了。
江母开始在客厅哭天抢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几十年我一个人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养出两头白眼狼啊!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
老天爷你把我收走吧!
我不活啦!
……”
江父想要上前安慰,在被她张牙舞爪波及的范围之外停下了脚步,佝着背小声地劝:“哎呀,娃娃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老两口在哪里过不是过……”
江母压根不理。
哭得愈发伤心。
回房的江遇先给江霞发去微信。
江遇:【姐,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