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玩笑一样的话,说得念真腾地红了脸,而后,那冯临川最不想看到,却又明知会看到的厌恶表情,就浮上了清瘦的脸庞。
“我自己会走。”
他如是说。
“是吗。”
听着那意料之中的答案,体会着那意料之中的反感,冯临川只觉得自己心里压不住的匪气钻了上来。
好个不知死活非要惹他这山大王生气的和尚!
!
卷起袖口,靠近了一步,冯临川低垂着眼,看着那双裸露在微凉空气中的脚。
略作沉吟之后很是突然的转头就走。
“那就跟我来吧,跟紧点儿,我可最烦等人。”
冷冷说着,嗜虐心被激发出来的冯老大迈步走在前头带路。
他忍着回头去看或是放慢速度的念头,他想让那和尚服软或是求饶,但那些对于他来说还算受用的情况,一概没有发生。
念真一点声都没出,一个求字都没提。
而走在前头的冯临川,只觉得一种吃了败仗的感觉已经让他快要甩鞭子打人了。
咬着牙根微微冷笑着,他站在马棚门口,驱散了不明所以的几个匪兵,然后伸手过去,拉住了一匹马的缰绳。
通体青灰底色的骏马并不怎么配合,冯临川拽了两下,那并不算多么彪悍,但绝对匀称健美的马匹才从马棚里走出来。
钉过马掌的蹄子踩在沙石地上,发出好听的,细碎的声响。
忍着疼,走完最后几步,念真保持着一定距离站定,强撑着显露出顽强的表情。
冯临川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挑起嘴角,笑了。
“真像。”
那匪首这么说着,同时摸了摸马脖子,“你跟‘小青’,真是像得很。”
这样的类比,显然让念真莫名而且恼火,但他忍了想要回敬的冲动,等着下面的话。
冯临川果然接着说下去了。
“‘小青’是冯家寨最清高最傲气的马,不合群,不亲人,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让它摔过的人,就只有我妹妹一个。
平时,没人敢骑它,连给它‘梳头’的弟兄,都不敢看它的眼。
可它同样是跑得最快,耐力最持久的一个。”
边说边很欣赏似的轻轻抚摸着马鼻梁,冯临川以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念真,再开口时,已经是十足的话里有话了,“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知道,你的‘耐力’,能有多强。”
听见那就算是佛门净地呆久了的人,也照样能意识到个中问题的话,念真一愣,但就在他猜测出这所谓的耐力,到底有多深的用意之前,就眼看着那匪首大步走了过来。
他没来得及拒绝。
冯临川一把攥住他的腕子,拽着他,直接奔那高大的青骢马走去。
脚底的疼痛,念真顾不上了,因为更令他恐慌的事已经发生。
从来没骑过马,甚至都不曾近距离接触过马匹的他,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竟被突然抱起来,硬是送上了马鞍。
那个刹那,他想起了刚被劫掠到山上来的情景。
虽说现在的场景比那时要好一些,至少他还坐在马鞍正中,然而恐慌程度,并不比之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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