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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白石见他卷着袖子,左臂上露出当初自己留下的那道剑痕,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那我就往更远处去。”
“不是,白石,现在就走吗?”
奚青尘有点慌神。
“今天已经很晚了,至少再住一夜,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我有什么行李?”
寄白石冷笑道。
“我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这样,”
奚青尘想了想说。
“今天有人送了我一尾新鲜的鲈鱼。
而且桂花馒头马上就要出锅了,你至少可以带一点在路上吃……”
“闭嘴!”
寄白石忍无可忍地吼道。
他夺门而出,一直跑到拴着小舟的破烂码头,方才回头张望;奚青尘没有追上来。
他不再去想是否迁怒,或者错怪了奚青尘,他只感到近乎罪恶的松快。
他知道那些渐渐黏附上来的,使他的剑在这一年里变得沉重的东西,如同船底固着的贝类,都被他在这一刹那摆脱了。
砰一声巨响,奚青尘如梦初醒冲到厨房里。
不出所料,他在外面愣了太久,笼屉下水都熬干,锅底已经烧黑了。
他手忙脚乱去掀盖,馒头全糊在笼布上,揭都揭不下来。
他习惯性地要叫寄白石帮他收拾,一张口就觉得不对。
他感到沮丧之极,干脆把这烂摊子都扔在那里眼不见为净,又洗了洗手,慢悠悠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拿起剑。
“人偶尔也应该在外面吃一次饭。”
他想。
他闭上眼睛,习惯性地去勾勒那柄即将问世的剑;它现在应该是在炉中,还没有固定的形状,正因此,可以方便地驰骋他的想象。
他每念及此,便感到一种轻微的,酒醉般的眩晕。
他很珍惜这种来自妄想的快乐,反正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自此之后,他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但是现在剑也不能使他愉悦,他情不自禁开始思考一些更现实,也更扫兴的问题:寄白石要是抢先把船划走了,他怎么到江对面去呢?
“总之先去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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