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注意到那边的混乱,沉默着擡头望去。
几个流民注意到他,纷纷停下动作,声音虽然小了下去,嘴角却仍怨恨地下垂,刻意躲避开克劳德,向街头巷尾散去。
叫骂着的女人不依不饶,见克劳德走到男孩背后,堪称迅速地矛头一转,把克劳德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装什麽好人!
!
都是因为你,原本好端端的,偏偏遇上你!
大家都是老实人,就因为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可倒了血霉了!
!”
克劳德张口结舌,前方只是飞溅来了几滴唾液,落在他的皮肤上却烫得吓人。
他轻轻地咬着下唇,几度想要打断女人的声音,却被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音波逼压回去。
“砰——”
刺耳的高分贝喊声在楼宇间回响震蕩,突然间爆出一声清脆的枪响,像五线谱上的墨痕,遮盖了下一个音阶。
女人的脑袋爆开肉花,脑浆四溅,唾骂声也戛然而止。
一位不知名的寻宝者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一边不耐烦地收枪,一边骂骂咧咧地从尸体边走过,加入了翻找废墟的人群。
小男孩迷瞪瞪的,抖着手指触碰女人的胳膊,在感受逐渐消去的余温后,崩溃般地连连后挪,半疯半惊地向远处的阴影中跑去。
克劳德怔然地蹲下,在这瞬息之间,他的周身就再度空无一人。
女人的皮肤看起来依旧柔软,肢体保持着倒下的动作,没再动起来给克劳德二次惊喜。
克劳德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默不作声地站起来,隐晦地瞄了一眼萨菲罗斯的位置。
萨菲罗斯还是独自站在石块上。
废墟高处的视野更加广阔,能看遍土瓦堆里的人来人往。
人潮绰绰,和背景相融而变得浅淡,成了景深模糊的一部分。
他不自觉地忽略了大部分背景,取景框死死锁住克劳德的身形,捕捉着克劳德不起眼的一举一动,好似在这镜头之中,唯有克劳德的颜色分外豔丽,所以能抓住他的眼球。
克劳德正背对着他,肩膀有些前躬,与脖颈的弧度呼应出一个柔和的角度,显得脆弱而颓然,让萨菲罗斯揣摩着,这并不宽阔的肩头能承载下几斤几两。
还太单薄了不是吗,连自己的宿命都无法一肩扛下,向其他人伸出的手臂只能既是给予又是索求,然后被积木奇巧般耦合的重量束缚,一起坠入无底深渊。
这样的鸟,是无法起飞的。
四周一片喧嚣,道路的尽头忽然驶来好几辆车子,风似地沖到废墟前方,发现青沙的营地不複存在后急得跳脚。
“这他妈的怎麽回事现在怎麽办?”
“外围的怪物绝对不正常,跟嗑大了一样,现在都开始乱跑了。”
“大团一起动啊不会要进城吧?”
“鬼知道啊。”
他们在人群里懊恼地嚷嚷着,带回的糟糕消息极快地传播开,点燃了其他人的恐惧。
克劳德听得清楚,更加担忧尼福尔海姆是否是受到影响,二话不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