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不单是疼的感觉,更是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淤堵,在身体中奔腾叫嚣,唯有破坏什麽、唯有燃烧什麽才能沖出一道隘口。
“应该会没事,三分钟早就过了。”
克劳德捏紧了萨菲罗斯的手腕,比起说给萨菲罗斯,更是说给自己听。
“你还在说话。”
“哦...希望明天...我还没有咬穿你的脖子。”
萨菲罗斯说得慢条斯理,他擡起胳膊,用五指虚扣住克劳德的脖子,指腹自上而下摩擦着青年的凸起的筋脉。
克劳德咽下喉咙里的希冀,有些话讲出来只是顺势,放在肚子里还能听个回响,吐出来就会变成诅咒。
若是应了灾,只是分外伤人。
“看来你我都回不去圆盘了。”
克劳德的肩膀塌下去,也许在他们从米德加州逃出来的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早已注定了。
他倒没有多麽不甘,毕竟他从没觉得自己融进过米德加,能回到家乡也没什麽值得抱怨的。
但萨菲罗斯不同,克劳德总觉得男人值得有更好的结局。
“你会后悔吗?”
他闷声问道,“圆盘是最后的乐土了,香巴拉不在米德加州之外的任何地方。
你那时...做了错的选择。”
“也许只是走得...还不够远。”
萨菲罗斯注视着前方,好似前边不是一堵砖墙,而是白茫茫的旷野,他在旷野中思索,参悟着此生的意义。
从前在神罗时他也会这样做,那些为数不多的空閑时间总是仓促又支离破碎,而直到那几根脉沖针离开他的身体,他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原来可以那样广阔。
天远地广,这偌大的世界任他飞翔。
所以在奔赴西部大洲前夕,他向克劳德提起的愿望并不全是随口玩笑。
他确实构想过香巴拉的模样,也许真的存在呢?皑皑白雪下的连绵山峦,松石错落中伫立的圣庙,离天堂最近的净土,繁华如锦的世界将抚平他的渴望。
不需要神的允诺,但他愿意和克劳德许下契约,让那里成为他和克劳德两个人的约定之所。
可惜到不了的天国,就会变成无法回头的彼岸,物非人非。
萨菲罗斯被脑内的尖啸扰得分外暴躁,那声音似乎在喝彩,又像极了哀悼。
他紧皱眉头闭上眼睛,竭力控制着扼住克劳德的手掌,不让五指遵从情绪而收拢,而是把人轻巧地勾了过来。
克劳德没有躲闪,他和萨菲罗斯间的距离被抽干,近得几乎只需微一探头,就能亲吻到男人的皮肤。
这是个危险的姿势,萨菲罗斯的鼻息毫不遮掩地喷吐在克劳德的面颊,荷尔蒙承载着情绪,烫熔皮囊钻入血管,散播着窒息的毒素。
克劳德如着魔一般看着,手指情不自禁地落到萨菲罗斯的眉骨上,顺着鼻梁的角度勾画,最后轻搭在下唇中央。
萨菲罗斯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像个入定的僧人一般,再呼吸一口就会变成石头。
克劳德突然被无法克制的幻觉擒获,眼前不断回闪着同一张满是血迹的脸。
两张脸严丝合缝地重叠,于是石头裂了纹,被风化得面目全非,用深可见骨的空洞装盛着克劳德在闭目前饮下的最后一眼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