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舟点了点头,“程辉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请了好几个大夫过去,都说何嫣然确实是怀孕了。”
“依据大梁律法,怀有身孕的女子是可以减轻或者免于处罚的。”
裴霁舟继续说道,“而且何嫣然的父母送来了谅解书,表示愿意原谅并且接纳何嫣然和她肚中的孩子。
程辉已经拟了公函送至州府,想来释放何嫣然的文书不日便将下达至县衙。”
见江瑟瑟沉默不语,裴霁舟上前安慰她道:“我知你怜悯何安然,但谁能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呢。
而且何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定是不忍心看着另一个女儿死的。
何嫣然能活下来,于他们来说,也算是种慰藉吧。”
江瑟瑟叹了口气,道:“既然合情合法,我也不便多说什麽。”
“何嫣然到底犯下的是杀人的重罪,即便免了她死罪和牢狱之罪,也是不允许她随意出门的,依照律法,判了她狱外监禁,由其父母实施看管,且每三日必须去县衙报到,县衙也会随时上门查看,其她诚心改过,十来年后便可恢複自由之身。
我回来时,无意听她的父母在商议变卖老家房産之事,应是想尽快搬过来与她同住。”
裴霁舟道。
“嗯。”
江瑟瑟浅浅应了一声。
裴霁舟又道:“秦子殊明日与我们一同回京受审,他要求临刑前与何嫣然见上一面,我同意了。”
江瑟瑟看着裴霁舟,猜出他话中另有含意,果不其然,她听裴霁舟说道:“得知何嫣然能活下来,且还为他留下了一条血脉后,他喜极而泣,并托我将这封由他亲笔所书的信转交给你。”
说着,裴霁舟从怀间取出了一封信递给江瑟瑟。
这一瞬间,江瑟瑟已然猜到了信中所写的东西。
她接信的双手都是颤抖的,折信时还差点儿撕坏了信件,最后还是裴霁舟托着她的手,帮着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信笺。
信封里装着整整三十页信纸,里面详细描述了秦子殊等人为谋取江家财産,是如何行兇作案,又是如何放火毁尸灭迹,最后伙同淮安县令孔平章和江州刺史範长明等人僞造证据,将一切罪名嫁祸给岑山盗匪等一切经过。
江瑟瑟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每读一行,她的心便如刀剜一般难受。
最终,她承受着剧烈的痛苦看完了那封信,忽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更是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
裴霁舟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差点儿摔倒的江瑟瑟,并扶着她在榻上躺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江瑟瑟捧着那杯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已洒得所剩无己。
裴霁舟只得重新倒了一杯过来,喂她喝了些水后,又添满让她捧着,他则又捧着江瑟瑟的手保持稳定不动,后者才渐渐缓过来。
“瑟瑟,可感觉好些了?”
半晌后,裴霁舟从她手中取出茶碗,一边哈气,一边不停地搓着她的双手。
江瑟瑟在裴霁舟的帮助下深吸了几口气,又从头将信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