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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跪了那麽一会,我就逃了,师伯,您挺为难的吧?”
“有什麽为难的?”
耿少英笑笑,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葡萄来洗,护工说那是昨天易老师出去特地给“少英”
买的,“他这麽老了,不记得我,也不会动手打我,我就当是跟个陌生老人说话。”
程松直见状,忙取了个玻璃大碗给他装水果:“不过我没想到,易老师都这麽糊涂了,居然还能讲课。
不过他讲课也太神奇了吧,一句话的含量这麽高,我哪知道是什麽?”
说到这,耿少英竟然笑了,是那种非常舒心的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你爸爸没跟你说过吧?他很厉害的。”
他?易老师?程松直伸长了脖子看那个坐在阳台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然我为什麽会到这里来跟着他读书?为什麽受到这样的虐待还不离开?就凭他这麽苛刻?”
耿少英摇摇头,“他是严先生的开山大弟子啊,是全国第一批文学博士,他说的那些东西,一句话就够写一篇论文了。
他和你师爷不同,刘老师是真正的老师,知识点会讲得特别细特别深,带着很多感性的因素,但他是真正的学者,每句话都是有内容的,从不讲废话,又理性又深刻。
我那时很崇拜他,特别想成为像他一样的学者,反而不大看得上刘老师那样的,觉得刘老师只适合给本科生讲课,但他能带研究生和博士生。”
程松直对那时的易老师了解不多,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很不服:我师爷才是真厉害!
“其实他们继承的是严先生不同的方面,严先生讲课时是老师,做研究时是学者。
我本来,有机会做严先生的关门弟子,但是,他不答应,我也不愿意。”
“我太盲目了,觉得他就是最好的老师,也曾经竭尽全力要做他的好学生,但是……”
但是,一切都被辜负了。
程松直能感受得到他没说出来的那些遗憾:“师伯,我听爸爸和师爷说,严先生去世的时候,还、还在问您。”
耿少英把洗好的葡萄放进玻璃碗里,并不说话。
这件事他在程映泽那里听说过,那会他还是坚决不肯回来的,如今严先生去世了近二十年,他就算知道了,也回来了,又能改变什麽呢?
“师伯,”
程松直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真的不考虑……”
“松儿,连你也要劝我吗?”
程松直闭上了嘴。
长辈的事,他没有插手的份。
耿少英捧着玻璃碗,走到阳台上,把碗放在小桌上,道:“少英给你洗的葡萄,你尝尝。”
易老师摆摆手:“不吃,不吃,特地买给少英的,让少英吃。
你不要告诉他,我给他买葡萄了,他知道了就得意,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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