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月本来没仔细听,不经意擡眼时陡然瞥见新闻里那张打了马赛克的女教授照片,大脑“嗡”
得一声。
那张照片她在傅云归的手机里见过,是他妈妈,云有华。
陈见月顿时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赶紧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里面傅云归的号码打过去。
“嘟——嘟——嘟——”
电话里,等待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人接听。
陈见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床在柜子里翻出签证和护照,立刻订了一张去华盛顿的机票。
京南到华盛顿,将近十六个小时的飞行距离,陈见月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就这麽一个人去了,甚至连行李都没带几件。
一直到落地华盛顿机场,看周遭的一切都变成英文,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七月初,华盛顿的天气带着微凉,空气中是难掩的潮湿,陈见月只穿着一件单衣,笨拙地奔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傅云归的电话没有人接,云有让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忐忑和无措在心中乱撞,陈见月强忍着,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她要去见他。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一所私立医院里,云有让看着守在床边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的傅云归,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回去睡一会,这里我替你守着。”
病床上,云有华全身插满了管子,好几台机器围绕在她身边,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
傅云归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母亲瘦削的脸,摇摇头,嗓音喑哑。
“我不累。”
云有让知道他再这样熬下去,不等云有华醒过来,他自己就要先撑不住了,于是鲜少地拿出了长辈的,命令傅云归站起来回去睡一觉。
傅云归知道云有让是为他好,也知道云有华的状况不会因自己在与不在而有所改变,可他就是无法离开。
那里躺的是她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怕他这一走,就成了永别。
傅云归和云有让说是舅甥,其实更像兄弟,傅云归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云有让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气,便退了一步。
“你去外面的沙发上休息一下,三个小时后来换我。”
母亲出事,傅云归伤心欲绝,云有让又何尝不是,长姐如母,云有让是云有华一手带大的,他心里的难过不必傅云归少。
在这般艰难时刻,傅云归不想再辜负家人,便极轻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去了病房外面。
私立医院的基础设施很好,病房外有一片休息区,傅云归在一处沙发前坐下,双肘搭在膝盖上,疲惫地垂下头,将脸埋在掌心里。
久违的黑暗将眼前笼罩,视线被剥夺后,痛苦的记忆又涌上来。
他永远忘不掉那天晚上他赶来时云有华因生命垂危被紧急转院的场景,医生几度让他们做好心理準备,家里人甚至连后事都準备好了。
那一刻他几乎快要绝望,他向世间所有的神明祈祷,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母亲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