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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那天晚上母亲挺过来了,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但神明似乎听到了他的乞求,给了他一丝垂怜。
人在极度悲伤时往往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连日来的苦熬让傅云归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恍惚,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傅云归茫然地擡起头,缓缓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下一秒,那个他身处黑暗时反複思念的身影朦朦胧胧出现在眼前。
傅云归不可置信,盯着来人的方向顿了好久。
直到一声更加清晰的呼唤打破走廊的宁静,他才惊觉眼前的人不是幻象,而是真的。
陈见月披散着头发,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淩乱,她一身单薄的白色衬衫,肩头被雨丝打湿,狼狈,却坚韧。
“傅云归。”
她眼里噙着泪,一步步走到近乎要破碎的爱人面前。
傅云归的手机在转院的过程中不小心遗失,这几天他全身心都扑在母亲身上,一时无暇顾及这些,更不知道陈见月竟会不远万里飞过来找他。
“对不起。”
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陈见月俯身抱住他,“是你说的,你我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这一t刻,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洩口,连日来的焦虑、恐慌、担忧和无措全部彙在一起,洪水一般倾泻而来。
傅云归再也克制不住地情绪崩溃,他抵在陈见月的肩头,像个孩子般低泣,任泪水浸湿衣襟。
在这个世界上,即便再坚强的人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在华盛顿的第三天,云有华醒了,终于脱离了危险。
去医院看望云有华的那天,阴雨连绵了多日的华盛顿不知何时已经放晴,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十几年过去,陈见月本已不记得当初在海边别墅给她烤饼干和小蛋糕的阿姨的模样,可当云有华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时,那些尘封的记忆似乎慢慢回笼,令她感到熟悉和亲切。
不仅如此,傅仲篪也在。
云有华受伤的事云家一开始没有告诉傅仲篪,但傅云归知道,如果母亲就此撒手人寰,这将成为父亲一生的遗憾。
傅仲篪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自己从前做了多麽错误的决定。
无病无灾时,事业、追求、距离、分歧,所有一切都能与爱来争个高下,可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往日不肯退让的种种在一瞬间都变得不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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