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诺瓦利斯?还是里尔克?歌德?反正是德国的,我记得那种富有人情味的柔软黑色。”
人可以通过拥有什麽而活下去,居然也可以通过没有什麽而活下去。
并不是辩证法的把戏,而是确确实实的绝对的缺失。
这种缺失之于他的重要性如同空气或水,但又比水和空气位于认知的更下层,就像某种另一个光谱维度上的颜色。
黎亭晚走到她身边坐下,小腿在轻快而凉爽的海风中晃着。
“我觉得这还算不上切合定义的海。”
黎亭晚的目光指向海湾合拢的地方。
“不够蓝,而且在哪里看都有岸。
波浪太短。
还有不能下水游泳。”
“那下次去看更海的海呗。”
叶湘弦拨弄着她被风吹动的一缕缕头发,轻轻绕上指尖又散开。
“比起海,现在我更想看看雪。
我这辈子还没看过雪呢。
说到雪我就想起我妈之前去哈尔滨带回来的红肠,真好吃啊。
冰箱里的雪不算,我要看从天上一片一片飘下来的。”
黎亭晚指着天空,残云的一个花边缺口。
“我也没见过。
下次一起去吧。
只要在冬天北上,总能见到雪的。”
“真的?”
黎亭晚记得她不是第一次听说这句话。
那是什麽时候?哦,其实她看过其他的海。
纯净而透明的水色,阳光搅动着微微的波浪。
黑黄圈纹的海蛇游动在朱红与紫红交杂的珊瑚丛里。
栈台的木板干燥而暖和。
而她第一次见到雪将是出门见到自行车座上化开的水膜上保持了固体信仰的盐粒般的几颗,旋即雪势骤增,路灯的光锥中几乎是横着刮过密密麻麻的白色短线,在宛如李子的暗红色浑浊天空下。
那时她会和叶湘弦穿着厚厚羽绒服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跳着粗劣模仿的无名双人舞蹈。
“只要你相信我。”
叶湘弦的衣摆碰到她的头发。
一颗星星闪烁。